杨志小声地说:&ldo;不是可以吃奶吗?&rdo;
&ldo;放你娘的屁。&rdo;杨家娘子更是恼怒,&ldo;我已经半月没见油星,身子亏虚。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一旦孩子落地,哪里还有奶水。&ldo;
古松差点笑出声来,一张脸绷得难受。
那胖女人继续数落杨志。
说到后面,杨志终于忍不住道:&ldo;不过是五十文,想当初在东京,我还不看在眼里。&rdo;
&ldo;住口。&rdo;他的胖娘子怒道:&ldo;你天天说汪大人如何如何,见了他又能弄多少。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不见你抱着铜钱回来。我看你就是一个说大话的,现在好,我们全家都得饿死在这里。&rdo;
&ldo;哪里说大话了,实在是汪大人不在,我也没法。&rdo;杨志叹息一声,&ldo;娘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身子日重,仔细气坏了身体。&rdo;
&ldo;坏了才好呢。&rdo;那女人冷笑:&ldo;没用的东西,我再给你一天,明天若在不弄回钱来,我死给你看。说吧,那地方你究竟去还是不去?&rdo;
杨志低声道:&ldo;汤阴杨家虽然也是我杨家旁支,可已多年没来往,人家未必认我这个亲戚。我们现在落了难,现在找上门去,没得辱没了先人。&rdo;
&ldo;辱没,什么叫辱没。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你可是杨家嫡系正宗,就算在他们家吃上一年,他们敢说个不字?&rdo;
&ldo;还是不去吧。&rdo;
&ldo;我还是去死吧!&rdo;杨家娘子终于大声号哭起来,头一低就要朝墙上撞去。
杨志大惊,一把将妻子抱住。
二人纠缠在一起。
这个时候,一声柔柔的声音响起,&ldo;嫂子说的是什么话,身子是你的,孩子可是我杨家的骨血。&rdo;
古松仔细看去,只见,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子纤细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二八年纪,长得纤细精致,皮肤如羊脂白玉般晶润。
古松心中喝了一声彩:&ldo;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真是我见尤怜!想不到长相丑陋的杨志居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rdo;
见到小姑子,杨志娘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ldo;就怪你,人家吉财主好心许下一百贯要娶你,去了吉府,还不由着你穿金戴银,非要嫁什么英雄好汉,英雄当饭吃吗?你哥以前不老说自己是英雄,现在怎么样?&rdo;
杨家妹子听嫂子骂得刻毒,垂泪道:&ldo;嫂子,那吉财主那么大年纪,我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怎么能给人做妾?&rdo;
见妹妹哭泣,杨志只觉得心气烦恼,叹息一声:&ldo;都不要吵了,罢,反正我这张脸也丢尽了,明日我就去汤阴杨家,看能不能借几贯钱。&rdo;
&ldo;早说嘛。&rdo;杨家娘子喜滋滋地朝屋子里跑去,&ldo;我去做饭。&rdo;
他放开妻子,对妹妹说:&ldo;妹子,哥对不起你。&rdo;
杨家妹子已经满面泪水。
古松摇了摇头,从凳子上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有些难过。
次日,古松弄了些桐油将一张脸染得焦黄,在杨志家门口等了半天,总算看到杨志挎着一把钢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摇一晃地从南门往汤阴走去。
古松不敢耽搁,远远跟了上去。
现在是早春二月,天气还有些冷,杨志穿得也单薄,加上腹中无食,走不了一段路,只觉心中发慌,气也接不上来。他身上的病本就没好完全,又走了这一段路,双腿软得像棉花一般,脚下的路也开始晃动起来。
见官道边上有一茶肆,摸了摸怀中唯一一枚铜钱,一咬牙走了进去,将铜钱往桌上一扔:&ldo;店家,来一碗热茶。&rdo;
&ldo;来啦。&rdo;茶博士将一碗热茶递了过来,问:&ldo;客官还要些什么,我们这里的果子很不错的。&rdo;
&ldo;不要了。&rdo;杨志摇摇头打发走茶博士,端起茶碗将手烫热,这才仔细地喝了一口热汤,身上感觉到一丝热气。
歇了半天气,正要动身,突然听到南面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放眼望去,三骑如风般奔来。看样子他们也跑了一段路,身上都是腾腾热气。
三人都做武士打扮,腰挎钢刀,背上背着一把大弓,看起来很是精神。尤其是为首那个青年男子,穿着一件麻布短褂,一身肌肉将衣服都快要撑破了。三人中,还有一个半大孩子,看年纪大约十四五岁,长得很是可爱。
见为首那个武士,茶博士眉开眼笑地迎上去,一把牵住缰绳,笑道:&ldo;我道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曹大官人来了。还不快下来歇歇,这天冷得。&rdo;
那个姓曹的汉子一声大笑,从马上跳下来,说:&ldo;郭三,你这死苍头,老是打我银钱的主意。&rdo;
&ldo;我哪里敢,您什么身份,能来我这里吃碗茶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钱不钱不要紧。&rdo;
&ldo;去你的,我曹成什么时候白吃过你的茶。&rdo;那人将一串钱&ldo;啪!&rdo;一声扔到桌子上,道:&ldo;走了这一路,饿坏了,有好酒好肉都给我弄上来。吃得爽利了,还有赏钱。&rdo;说着话,他对其他两人道:&ldo;杨兄弟,亮弟,且下马随便吃些酒食,耽搁不了大事的。&rdo;
听到那人自报名号叫曹成,不但古松,连杨志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