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要活着,快说!”男人摇着她的肩嘶吼。
十月的力气快流逝,已经快没有力气开口了,看着这个陌生又俊朗的男人很费解:他是谁?认错人了?
“十月,快说你要活!”男人声音嘶哑。
看着男人溢满悲伤和疯狂的眸子,十月又有些恍惚,他在叫她的名字,或许他们认识?也许这个男人没认错人?
这世界上还有人在乎她的死活?还不怕她丑陋可怖的脸?可惜她下半截身子都没了,注定要死了,十月看着男人的眼睛有些遗憾。
“不准闭眼,快说,你不想死!”男人死死的勒着她。
她也不想死啊,虽然她的亲人都已经没了,虽然所有人都鄙视她,虽然她丑陋得吓人,但她还是不想死,她不甘:“我不想”
“我不想”
微弱的近乎没有的声音里包含了无尽不甘和遗憾,隐隐触动了什么神秘而浩瀚的力量,天上的明月顿时清光大放,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而那个男人的身上更是出了刺眼的光芒,将已经咽气的十月彻底包裹。
“我不想死!”十月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冷汗。
“大半晚上的,号丧啊!”一个中年女人的喝骂从隔壁房间传了进来。
十月猛地清醒,开始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更加惊骇。
这黄的床帐、破烂的被子、开裂漏风的墙缝、以及滴滴答答从屋顶掉落到床顶油纸上的雨滴,都是她记忆里家的样子。
这房子不是早毁了吗?她不是早死了吗?
然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清晰,或许她没死?她这是回到了小时候?十月难以置信,掀开被子一看,自己的下半截身子完好无损。
她真的没死?那个男人是谁?说让她说要活,就能活?十月死命的想了一阵,确定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才把这事儿压到心底。
不管怎样,她是真的活了!十月掐了一把大腿,很痛但也很真实。
“啊!”十月兴奋的喊出了声,“我真的活了了!”
“睡不着,就给老娘起去!”隔壁房间又是一声怒吼。
娘?这是娘的声音!十月呆愣片刻,猛地反应过来。
她真的回来了?她娘还没有死!十月掀开被子猛地起身往旁边屋跑。
身体虚弱的十月步履本就不稳,踩在被雨水浸湿的地面上,瞬间就是一滑,栽倒在地。
顾不得被磕疼的膝盖,十月又站起身,快的往旁边屋子里跑,她要亲眼看到她娘才能确认、才能安心。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姜氏盖着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被子,本就冷的睡不着,又看见像个泥猴一样的女儿站在门口,当即开骂:“这么大的雨,你个死丫头跑来干嘛?摔的浑身是泥,你还要不要睡了?得了病,是你自己出钱看大夫啊?!”
或许是冷水浸入肌肤,十月打了个寒颤,这不停的咒骂声,让她过往的记忆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她娘爱她无可置疑,不然也不会日夜辛劳都要让她进幼学,不然也不会在兽潮来临时,为了护她而死,但幼时对她可真不算温柔。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十月看着她比记忆中年轻的面容,不由自主的说道。
姜氏看她这呆愣的样子,火更大了,干脆起床走过去扒她的衣裳:“存心想找病是不是?老娘把你一天捶三遍,你就不想看了!”
熟悉的话,熟悉的温度,让十月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已经不是过往那个怕她娘怕得要命的小女孩儿了,一把便抱住她的腿:“我做了噩梦,想跟娘睡。”
可惜这话并没有感动姜氏,姜氏的反应是给她了一顿好打。
她娘真实的反应,以及她身上真实的同痛感,让十月一下子确定了,她真的回来了!
姜氏感受着女儿并不暖和的手臂皱眉,拎起她的走到旁边的睡屋往床上一扔:“盖上铺盖睡觉!”
“陪我一起睡!”坐在床上的时玥当即抓住她的袖子,她娘的那个床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半边,再在上面睡下去,铁定得病。在被褥晒干之前,她是不会放她回去睡的。
姜氏最终还是没有扭过时玥,背对着十月在床上躺下了。
感受着身边的温度,又确定了自己的年龄,十月不由翘起了嘴角:一切都还来得及,真好。
秋韵府君还没到任,幼学还没设立,她才八岁,入学和科举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