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监内。
高大的熔炉轰轰燃烧,冲天的火光将整个院子映照的一片通红,显露出了周围一道道忙碌不停的身影。
此刻,这一座小院子已经彻底不复当初春意盎然的景象,原本还枝繁叶茂的小树也在一两日之间被高温熏的枯黄坏死,仅仅只有残枝上还留有零星的绿色点缀。
“快,加大火,不要停,一刻都不要停!”匠师公孙焐操着一口沙哑的嗓音不断的吼着熔炉前面负责看火的人。
那一口大大的熔炉里面,此刻正在咕咚咕咚的狂响,像是一口炽热的浓汤,带着鲜红的颜色,偶尔溅起的气泡都带着一两颗的火星。
熔炉周围的温度更是高的吓人,肉眼都能看见熔炉周围滚滚的热浪,炽热的温度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熔炉边上待上一盏茶的时间。
仅仅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熔炉边上的人就感觉面皮发烫,全身都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可即便是如此,仍旧是有络绎不绝的人不断的在往熔炉下面添加燃烧好的煤块,将里面的温度不断的推向更高。
轰轰轰!!!
边上的风箱不断的拉扯,为熔炉内部输送着热风,更是将里面燃烧起来的火焰吹的更加的炽热,颜色更是已经从最开始的红色蜕变为了现如今的橙黄色,偶尔更是有接近白色的火焰在炉膛里面闪烁。
噼里啪啦!
一声声爆裂的声音不断的从炉膛里面响起,但是带来的炽热温度却是让熔炉上面融化的铁水更加的沸腾。
噗!
终于,炉膛里面的隔火砖终于承受不住炉膛里面炽热的温度,开始出现了裂缝,以至于上面滚烫如同岩浆一般的铁水开始顺着缝隙渗漏。
但是,这一幕并未让熔炉旁边的人惊慌,反而他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欣喜和释然之色。
这预示着温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再高的温度他们也没有办法了,这熔炉里面的铁水也只能是熔炼到这种程度了。
“大匠,可以开始了吧?再耽搁下去的话,熔炉就要开裂啦!!!”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赤着上身,穿着一条牛犊裤子,抹着脸上那擦不完的汗水,朝着公孙焐喊道。
公孙焐眯着眼睛看了看,但却是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始终不开口,现在还没有到达他心目中的最好的时候,那熔炉里面说不清是铁水,还是钢水的东西,此刻还在沸腾,温度还能够再度提升。
只是,公孙焐不开口,边上的一名头发灰白的匠人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差不多了公孙,世间事情怎么可能尽皆都如人意,融化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人力的极限。”
公孙焐闻言神情一动,但却是不甘心的说道:“五十四天的时间,整整五十四个白天和黑夜,炉火从未有一刻熄灭过,更是从未有一刻降过温度。所有人日以继夜,家都没有回,觉都没有睡个安稳,全部都为了这最后的一步,如今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怎能够就在这里放弃?”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当初洪钟般的响亮,整个人原本魁梧的身子此刻也像是瘦了一圈,脸上的颧骨更是高高的鼓起,衬托的一双眼睛都像是凸出来了一样,头发更是油腻的粘在了一起,在炉火的映照下都能看到上面的闪光。
若不是熟悉他的人,谁也不会将这个乞丐模样的人,当成是大唐兵器锻造技艺最为高超的大匠公孙焐。
其实,不仅仅只是公孙焐一个人。
此刻,放眼整个庭院里面,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邋遢模样。
头发油腻,胡子拉碴,脸上更是混着煤灰和铁锈以及其他的一些污灰,弄的模样邋遢至极,身上更是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酸臭味道,比边上那一桶桶冷却兵器的尿液味道还大。
只不过时间已经太久了,所有人根本都已经不在乎了,更是已经闻不到了。
公孙焐一双眼睛望着那滚滚沸腾的熔炉,一双拳头不知不觉间就捏紧成了一团。
下一秒,一只粗糙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是那名头发灰白的老匠人:“我们想要铸造神兵,可绝世神兵又岂是那么容易铸造出来的,更何况还是大将阵上杀敌用的杀伐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