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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过招甩包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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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白烟一丝一缕地透过青瓷刻花草纹香炉顶的孔洞袅袅而出，气息清劲却不失细腻圆润，只是细品之下会现尾调略带辛辣，给人凛冽之感。

上等白檀香，气质高华，乃是佛家上品香供。

只是她素来不喜，这气味虽然清雅却透着无限疏离，一如佛龛里供着的菩萨，淡漠清冷，永远一副冷眼看尘世的模样。冯素樱

不禁想起小时候寄住在庵里的日子，娘日日焚香祷告，结果什么都没换回来，到最后还赔上一条命，从那时起她再不信什么菩萨，只信自己。

冯素樱

敛了心神，偷眼瞄了瞄上捻动佛珠的老夫人，暗忖，再过不久就能摆脱眼前这尊大佛了，眼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幸好早有防备，没让姓柳的贱人抓住了把柄。

静默了一刻，老夫人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睁开半闭的双目，目光掠过冯素樱

，浑浊的眼底似乎划过一道精芒，嘴上却轻叹道：“不管是对哥儿、姐儿，你小心应付是没错，却不该一味宠纵。你是读过书的，也该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有些事做过了反倒会让人误会。”

这话说得可是别有深意。做人家后妈的，能善待夫君前妻留下的孩子，是贤良淑德；但一味娇惯，任其非为，不加管束，人家会说你是心思深沉，为自己的孩子铺路。

嫁入上官家近四载，冯素樱

如今膝下只有一女，但谁保证她以后不会有儿子呢？何况现在……

冯素樱

抬起头，面露惶恐之色，开口道：“母亲教训的是。确是媳妇的错。媳妇进门后这是头次搬家，还是去庆阳那么老远的地方，光顾着筹算上路的事宜，疏忽了几个孩子，实在该罚。”

“算了，事都已经出了，好在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老夫人这一说，冯素樱

顿时松了口气，却听老夫人又继续问道：“听说这几免了柳氏和几个孩子的请安，可是身子不适？寻大夫看了吗？”

冯素樱

暗惊，“谢母亲关心，儿媳无事。只是刚过完年老爷的调令就来了，赶着要启程，一大堆子事情要忙，所以免了他们早起请安。”

“没事就好。这当口你要是病了，没人张罗搬家事小，耽误老爷上任可就不妥了。”老夫人点点头，又道，“头前我曾给老爷提过，要将絮姐儿养在我身边，老爷说孩子小，怕我劳累没应承。我原想着过两年再说，结果赶上老爷升迁，我这身子暂时没法起行，就想着把絮姐儿留下。本打算等老爷这两日交接完衙门里的事，再跟你们提提絮姐儿的事，不想今儿就出了事，瞧絮姐儿那样就算能下地，起码还得将养四五个月。你们启程在即，一路颠簸，我怕孩子受不住，这次去庆阳，絮姐儿就别跟着了，留在我身边。”

冯素樱

暗喜，面上却不敢表露，为难道：“您老身子骨自去年入冬就不爽利，庆阳地处北地天气冷，大夫说不适宜您养身子，这才定了暂时留在南边。媳妇不能在您老跟前尽孝，怎好在将絮姐儿留下让您劳？”

老夫人并未对冯素樱

的“关心”表示出异常欣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无须自责，这事原就是我定的。熙哥儿、杰哥儿都大了，庆阳虽远，但出过十来位翰林，人才济济，老爷在任上更好请先生。莲姐儿那边自有柳氏看顾不必你多心。蔷姐儿、絮姐儿不是你肚子里养出来的，名义上却都是你的闺女。你跟蔷姐儿因着玉容，关系自是更近一些。这几年，她也跟惯了你。过去庆阳那边杂七杂八的事不会少，你自个身边还有薇姐儿要养，再加上蔷姐儿，就别再为絮姐儿费神了。”

“这……”冯素樱

不敢抗拒婆母，又不好正面反驳，犹豫道，“您当初是怕老爷无人照料，不让媳妇和柳姨娘留下。要不，媳妇还是……”

“定了的事就不必来回折腾了。”老夫人摆摆手，“人老了念旧，比起那庆阳人生地不熟，没个说话的人，梧州离本家近，妯娌姊妹都在左右，方便走动。再说了，荣禧堂丫鬟婆子一大把，又有朱嬷嬷在，还怕养不了个孩子。你还是心搬家的事吧，老爷那里我自会去说。”

老夫人的话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冯素樱

乐得甩了个包袱，不再多言，便顺着老夫人的话头应下了，“那絮姐儿以后就劳烦母亲了。”

“嗯，明儿我让人接絮姐儿过来。你手里杂事多，不必在我这里伺候了，下去吧。”

“是，儿媳告退。”

冯素樱

离开荣禧堂回了集雅居。

挑了帘子进门，赖嬷嬷赶忙迎上来，扶着冯素樱

坐下，“夫人，如何？老夫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