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峰一通话吼完,却见霍琛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他不再抽烟了,头靠在车椅的靠背上,轻轻地闭上了眼,这一刻,韩峰无端觉得他满脸写着疲惫和脆弱,韩峰忍着心疼轻轻说,“三哥,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了。”
霍琛一动不动地靠着,仿佛对韩峰的话,没听到一般,车厢里一阵寂静之后,在韩峰以为霍琛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霍琛才突然开了口。
“一个人生了另一个人,的确是有血脉相连,但并不代表这两个人,就必然会在余下的生命里互相尊敬互相爱护。”
“幸运的话,母子可能会成为亲人朋友,不幸运的话,也可能成为陌路甚至仇人。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陌路仇人,谁都不能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谁都不能替另一个人过他的生活。”
“若我按照她的意愿娶了我讨厌的人,杀了我爱的人,确实能自欺欺人地跟她装作母慈子孝。可我漫长余生要承受的痛苦呢?她却并不能替我担一分一毫!”
“你说,到那个时候,我该怎么活下去?靠这份虚假的母子亲情吗?多可笑啊!那么,既然能预见未来可见的结局,若我此时不跟她割裂清楚,才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霍琛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在陈述一段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听得韩峰的一颗心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他打心底还是不愿意霍琛就这样去和霍母撕破脸皮,兵戎相见,但满肚子里那些劝霍琛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知不觉,迈巴赫已经快到了东区的霍宅,而这时候,霍母刚刚接到一通哭诉的电话。
“宝贝儿,你先别哭,你先把事情跟阿姨说清楚,霍琛到底把你怎么啦?”霍母耐着心对电话那头的薛娇倩劝慰道。
“呜呜……他说是我跟您通的风报的信……还说,那个乐小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他要,他要我拿命偿……哇……”那边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断断续续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霍母握着电话的手顿时骨节暴起,她面上已是怒不可遏,却还得克制住情绪,劝慰那边哭得死去活来的薛娇倩,“娇娇没事,你放一万个心,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今天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你爸爸,我会让霍琛那个混账小子跟你道歉的。”
“我、我还没说……呜呜,我不敢让我爸爸知道……哇……”薛娇倩说着,又大哭起来。
“好孩子,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霍母面色铁青地挂了电话,她接了着通电话才知道,霍琛今天竟然跑到薛宅里去,砸了薛娇倩的生日宴,在薛宅大闹了一场。
那可是薛宅啊,整个城市的权力最高峰,连她进去都得夹着尾巴说话做事,霍琛怎么就有胆干出这样的混账事?
万幸当时薛市长并不在家,否则霍琛恐怕都未必能囫囵走出门去。霍母长叹一口气,只要薛市长还没知道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霍母在这头暗自庆幸,却不知那头的薛宅真正的情形。
薛娇倩挂了电话,瞬间收起哭声,好像刚刚的的一场哭诉,只是一个课程表演的考验一般,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对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乖顺地叫了一声“爸爸”
坐在薛娇倩身旁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两鬓已有些斑白,看得出有了些年纪,但整个人的面貌却是十分精神,正是薛娇倩的父亲——薛市长。
薛市长微微眯了眯眼睛,对薛娇倩道,“对男人,要学会用手段,以后做事别再留下任何把柄。这次的事,先看霍氏那个老女人怎么处理了,她要是处理不好,我看也别留着霍氏了。”薛市长断了顿,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冷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霍琛对你俯首称臣!”
薛娇倩点头诺诺的称了一声“是”,却被父亲眼底闪过的狠戾之色,激得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