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大娘等人一大早就茅草屋前等候洛希,她家是嫁女,办的酒席虽然不多,零散的七八桌附近的乡邻居,一辈子的积蓄都用在上头,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各位来宾。
“姑娘,可把你盼来了!”松大娘一看到牛车,激动的直接走向前,未等洛希下来就先张手挽住她的手臂,“若不是我的腿受过伤,不然就算是跋山涉水,我都亲自的去茶园来请你上门,吃桦桦的这一杯喜酒…”
“如今我可不是来了吗,你老人家若是掉了一颗眼泪,别人都怪我不尊老爱幼呢。”洛希笑眸璀璨,两句话就把松大娘自责愧疚的情绪都挥散,转而她又道,“瞧瞧大娘这一身装扮靓丽,比今儿开的花都漂亮呢。”
松大娘彻底的笑红了脸。
千昕鹤第一次注意到洛希还有这么的能说会道,她又道,“今日十六,黄历说易婚嫁,夫妻双方恩爱两不疑,还说不定天降横财呢。”见她谈笑之间,偷偷的就塞了一张纸币给松大娘口袋,应了一句话,天降横财。
“哪里哪里,姑娘的嘴巴还一如既往的甜呢。”松大娘有说有笑,邀请洛希赶紧进去坐上座,这会儿注意到还有个衣着华贵,身形俊朗的千昕鹤,忙转头对洛希道,“姑娘。这位公子是……?”
“一个朋友。”
洛希笑笑,又偷偷附耳过去对松大娘讲,“大娘嫁女,他来沾沾福气的。”
松大娘连忙带着笑意一同将千昕鹤也引了进屋去,坐到主家的位置上,茶园的人见洛希大驾光临,都要轮流和洛希碰杯,又见千昕鹤一起,也端着酒要来敬酒他一杯。
顾书亭欲要往前为千昕鹤挡酒,洛希已经看出了端倪,这农家的小酒小菜自然不能随便入千昕鹤的眼,率先拦着敬酒的老者说道,“这位朋友近来身子不适,大夫嘱咐每日都只能吃些白粥养胃,不许荤食饮酒,多有不便,如此我便来替他喝这一杯酒吧。”
说罢。她爽快的一杯酒下肚,又迎上来几杯酒,都豪迈的为他一一挡下喝干净。
新郎官终于也来接人了,迎亲的队伍吹拉弹唱,大家都欢聚一堂,唱着歌,新娘子也头披霞帔,缓缓的在松大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再转而交到新郎官的手中,一步一步的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走出农家小院。
“等一下。”松桦桦突然轻声道,小手轻轻的捏着新郎官的衣角,在新郎官的配合下掀起霞帔,她望着洛希,忽然就眸中荡起泪花,和新郎官分别接过酒,不约而同的跪下,“姑娘能来是桦桦没有想到的,桦桦严出嫁了,临别之际,想、想敬姑娘一杯……”
洛希感怀一笑,自己作为东家不能轻易掉眼泪,仍旧有些舍不得,扶起了松桦桦,“小丫头长大啦,好好珍惜眼前人呢。”
松桦桦听到这里,破防的哭了起来。
那年,她也只不过十四岁的年龄,家中贫困,爹爹嫌弃她不是个男娃,不能在家里做一点儿活,非打即骂,有一天冷冷的对她但讲,“杜员外看上了你,要收你做妾,你如今在家里望着也是浪费钱,就去了吧!”
杜员外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好色之徒,村里人人皆知,她不肯,哭了一天一夜,松大娘去求情,结果被松父打的遍体鳞伤。
她好害怕,无力反抗,她不想要母亲难做,却又不甘于屈身他人,跑到茶园的河边,一声一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愿意,等哭到撕心裂肺,她毅然决然的要跳河而亡。
那时的洛希,就像是一道光照射进她的生命里,只站在河边,轻轻道,“我刚好缺个采茶的,要来吗?”
松桦桦心动了,站在河边,望着对面洛希,像一株美丽动人的芍药花。
“去把你母亲也叫来罢了,我今日心情正好,你们母女到茶园报我洛希的名字。”洛希的话很轻,讲完就已经转身离开。
这个选择丢给了松桦桦。
她在那里坐了一宿,看着江水汹涌,映出自己才十四岁的模样,那么年轻,如花盛放,她哪里敢死,死了不就可惜了吗?
白桦桦就那样带着母亲离开了家,到茶园去,松大爷去闹事,被洛希的人揍了一顿,杜员工的人去闹事,闹到大家都知道,结果就被官府的人警告别胡作非为。
洛希也未曾想到,宋延皓背后所带来的官权之大,总让她有了背后靠山,那些从前她厌恶的官府,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一杯冷酒下肚。
说好的不会去想宋延皓这个“负心汉”,又想起了他,这酒好辣,真是难受极了。
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洛希也不再喝酒,她的确能喝不少的酒,年轻时还要女扮男装,走马贩茶,和商户们喝酒,只为多买一些茶叶,喝进去的酒,如同水一样。
只是想起了某人,觉得喝的是水,却烧心灼肺,火辣辣的将她的意志烧的磨灭。
又有人过来敬酒,洛希望着那杯酒,如同寒天饮雪水,点滴在心头,她一点儿都不想要再去碰那东西,倏然,坐在身边的千昕鹤为她夺起斟好的小酒,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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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顾书亭紧张的叫了一声,把洛希也叫回了神,下意识的看了看千昕鹤,他的脸色瞬间就红了起来,两朵红晕越烧越烈,伸出手试图扶正些什么东西,迷糊糊的道,“洛姑娘、你、你怎么是个歪的———”
洛希就差把“别在这里发癫”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正欲接话,“砰”的一声,千昕鹤倒头就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