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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第1页)

毕竟花繁那一身不凡气度和肤色眸色,近乎刺眼,是常人很少有的。

“你四岁时和七岁时,我们是见过的。”他道,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简单的陈述,听不出什么感情来。那这和我家老头子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天青也难逃脱,我不敢断定我那古灵精怪比我聪慧的妹妹,会不会因为什么缘故,瞒了我一些事情。

我那妹妹随口撒谎,说的时候表情配合得很好,桃花眼柔弱娇媚,很是无辜。小的时候她惹了什么祸,看见我父亲脸色不好,就能在三秒钟内抽抽噎噎起来,眼里的水汽在转过身的时候就能消散不见。她还会对着不懂变通的我做个鬼脸,央着大师兄下山给她买些桂花糕吃——因我们那时年纪还小,下不了山。

赵厨娘见状会抱怨是不是小姐嫌她做的糕点不好吃怎样怎样,她便会露出笑容,小酒窝深陷,甜美无辜又纯真道:“我就是一时想起想吃,糕点都是混着称的,我怕累着您,天气太热了,还是多歇歇吧,来,吃一块,张嘴啦——来,啊——”那时天青不过七岁,说话便很甜了。

她总会把东西分给我一半,就算是我不喜的甜食,也能被她的一双泪眼逼得咽下去。哪怕我明明知道,我这个妹妹,最擅长装哭。

我想起她十五岁及笄那年,我父亲送了一个银簪子,银的树枝绽着梅花,错落有致,中间一轮黄月,不知是什么玉石,质地极好,盈润透亮,还缀有细长流苏,流苏末端坠了深红玉石珠子。我师兄正在游玩,托人送了四个有趣的簪子,是他路过一处产瓷器较多的地方,跟着人学了一段烧成的。

我当时啊,我啊,很不解风情地削了削一段桃木,刻了玉兰花,雕成后还被父亲取笑说这不像啊,不像啊,还是我老爹叹了口气,抽走我手里的雪漫,他说我这是糟蹋雪漫,雪漫在他五指间转来转去,在阳光下闪着锋利冷光,夺命利刃在他手里像是玩具一样,他只是端详了手里的簪子一阵,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手指飞快,轻轻一吹后,木屑散开。

“好啦,你去给天青吧,你这么傻以后怎么拐骗无知小姑娘呢?”他恨恨道。

我去找天青时,她在水潭边一块大石头上,一身杏子红的衣衫,明艳灼灼,对着水潭像是在顾影自怜,可她不是,她正靠在石头上喝酒,醉眼朦胧地盯了我一阵,语气埋怨着说我冷,一张脸上都写着委屈,我夺过她手里的褐色酒坛,她便哭丧着脸委屈道:“你干什么抢我的酒,嗝。”

我在旁边坐下,劝她:“水边冷,还是回去吧,你居然拿了老爹的百花酿,老爹还真是娇惯你。”我半真半假地抱怨,天青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冷冷笑了一声,她拿一双醉眼朦胧的桃花眼看我,道:“娇惯我?他才不娇惯我啊,这是我,天真啊天真,你还真是人如其名,真天真啊。”

然后她身体一歪,伏在石头上,似乎想起什么又撑起身体,随手一摘,抽出老爹给她的昂贵发簪,晃了晃头,黑发迤逦,散了一身。她夺过我手里不值钱的桃木簪子,随手把另一只丢给我,整个人往石头上一趴,昏睡过去。

那时我不曾起疑心,只以为是她在说胡话,连带着忽略了她那复杂的眼,天青在我面前,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可现在想来,父亲纵容天青,我和师兄一同练功,她跟着赵厨娘在山间采摘野菜药材,捉鱼找能吃的野味儿,我们下午经常在一起玩耍,可十岁以后,我跟着学琴棋书画之类,我父亲说天青在学女红什么的,不让我过去,再加上我要学的东西太杂太多,也就没关注她在学什么。天青也不曾对我说过。

我想真的是我太大意了,可没办法,他们和我血脉相连,我哪里敢生半点疑心。

他们是我,不曾设防过的人,最亲密无间的,我想要护一生的。

第10章天青

“来,你是想自愿被蒙上眼跟我走,还是要我把你打昏后带走?”花繁促狭着一双眼看我,我闻言摊了摊手,无奈道:“我有选择的余地……”我故意拖着懒洋洋的腔调,雪漫趁机出手,直取他脖颈,花繁没什么动作,直接了当地扣了我的手腕,笑眯眯地抽了雪漫,左手闲闲转着,兵器的冷光飞旋成花,啪的一声钉在旁边的墙壁上。

一根头发丝儿颤颤巍巍地落了下去,雪漫锋利,吹毫即断,还好没弄坏店家的墙壁,不然可又要赔钱了,我还没说什么,花繁便凑了过来,我已经不想再后退了,这个花镜宫宫主一言不合就喜欢掐我脖子,再抚摸一阵,也不知是什么毛病,那种身家性命都被迫交付在别人手里,他动动手指就能把我给杀死的危机感,着实让我厌烦。

可眼前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的,再加上这几天的经历,更是让我深刻了解到,我和他武力的差距,打不过也就算了,一张嘴也说不过,还好他对我的性命没什么兴趣,只是对我这个人很有兴趣而已。不过后者也是很危险的。

花繁凑过来,湿热的舌尖舔舐过我脸颊,微冷的手指慢悠悠擦过去,微疼,他看着我的眼,下出判词来:“你啊,看着天真无邪,可骨子里是冷的,不生七情,不辨善恶,说话向来真真假假的,表面上这张皮,也是真真假假的。”

“哦,是嘛,在花公子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么?”我双手按着床铺,曲着胳膊,边缓缓躺下去边道:“好了,今天刺杀的三次机会我用尽了,劳烦花公子移开,我要睡了。”我笑,试图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显得温良恭谨谦和些,花繁却不肯轻易把我放过,手臂撑着床铺欺压上来,像是想要说什么,我单手撑着,另一只手甩出袖子里藏得竹叶。

摘花飞叶,不过学艺不精,这般极近的距离下,我不见得能夺人性命,可是逃走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花繁和我约定了,他每天给我三次刺杀他的机会,这五天来我一直安分守己好好遵守,再加上我这些天,强烈的反抗举动也没做,任人把我当做青楼里的□□小倌逗弄加动手动脚,好在他不过界,我还是能压下自己心头疯狂叫嚣着的杀意的。

我在脸上下了软骨散,自己已经服过解药,手段虽然下三滥,可只要有用我便不在乎,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花繁一挥手,竹叶便被摧毁成粉末,他压上来,我拼尽全力给出一掌,可花繁很不在意这一掌,直接提着我头发把我按到墙壁上,那一下砸的我头疼,可我却忍不住发笑——我拼尽全力给出的那掌沧海月明是有用的,打到花繁身上了。

没等我做什么动作,就被人利落地封了穴道,花繁唇角溢出一缕血色来,他毫不在意地抬袖擦掉,我的视野所见覆盖上一层厚重的红,隔着那层颜色,看什么都模糊不清,脑袋也是晕晕的,脸上的血被人抬手,温柔地擦拭掉,视野所见有重回清晰。花繁笑得明艳,看我的眼缱绻温柔。

“坏孩子是要受惩罚的,上次,我们做到哪一步了,还记得么?不记得也没关系的哟——我会——让你好好想起来的。”他把我按到床铺上,扯开我衣领,说话轻柔,动作也轻柔,不甚在意地曲起手指,敲敲我心脏的位置,喃喃念道:“你啊,不生七情,不辨善恶。”末尾像是捎带了声叹息,有一点悲伤意味。可我看不见他的脸。

等他把我的衣服扒得差不多,又给我灌了从我身上扒出来的软骨散,而且是该死的整整一瓶,他强硬地掐着我下巴,顺便好心告诉我:“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毒对我而言,可是没用的,因为我之前可是差点被人做成药奴的。”他说时面色无半分波澜,一双腥红的眸瞳深不见底,恍惚间我觉得他眼底燃着红莲业火,能把他整个人都给焚烧殆尽,从血肉到灵魂都不放过。

“要求我么?”他问,手指挠挠我下巴,像是在逗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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