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若挣出手,皱眉摇摇头。
“如若不是,为何此时拒绝朕?”
李容若偏过头去,目光呆呆看着不远处的桌角,心思沉浮。内心渐渐泛起难以驱逐的欣喜与侥幸,他甚而在暗暗祈求萧煜切莫轻易离开。
“那么,常公子是怕被人瞧见此般模样?”
李容若下意识咬紧了下唇。萧商瞧着,受其又羞又愤又漠然的神情吸引,邪肆勾唇,几度风流,大声说道:“请安王爷进来。”
门开了,人来了。
只是,李容若心如死灰,唯有脸上红晕与那悲羞纠结的神情告诉萧煜——他心里的血还是红的,正如若干年后对他的一般。
床榻上漏下的李容若几寸长发与零散衣装,跳入萧煜眼中,显得羞愤而仓惶。
萧煜想看进他眼里,他却偏偏移开了目光。
“儿臣不知父皇正忙,惊扰父皇,请父皇恕罪。”
萧商放下李容若双腿,转头看着他的儿子,阴阴冷冷一笑,道:“煜儿可曾做过此等事?”
萧煜内心恶寒一阵,脸上镜面无波平静不已,道:“不曾。”
“煜儿……可要来?”
“……”
见萧煜不作声,只是僵在那里,萧商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煜儿,父皇知道你风流,怎的不能接受龙阳之交?”
听闻那阵戏谑的笑声,萧煜终于得以轻笑,道:“儿臣心所系,方能交,不论阴阳。只可惜,此位公子,并非煜儿心所系之人。”
萧商微微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似是在探查他一般。良久方低头在李容若胸膛动作,片刻后又道:“煜儿有何要事?”
李容若那双凄迷的眼,淡淡扫了萧煜一眼。萧煜看他云淡风轻般,他却深知那双眼的主人究竟有多渴望他能把他救出困境。
猛虎又如何?跌入山谷,亦只能楚楚哀鸣祈求救助。
萧煜心下觉得好笑。
李容若啊李容若,经此一番,难道你真能对父皇动情而留在他身边?如若不能纳你于我贤才帐下,你死又何惜?
原本,萧煜便不打算此时进宫阻他父皇兴致,此为绝对吃力不讨好。然而,不知为何听闻漆月报告之后,他竟压不下心头烦闷硬是到宫里来了。此番景象,他该算是来得及时来得巧,起码最后时刻被他阻了。只是对于李容若那双眼眸,他久久不能移出脑中,这又令他着实疑惑不安。
甩开心头迷雾,萧煜拱手,一脸正经,道:“与董家小姐的婚事操办,儿臣有疑惑,请父皇指点。”
“此为要事?”萧商猛地盯着他,满脸不快。
“对于儿臣来说,是;对于董小姐来说,是;对于父皇来说,是;对于大曜百姓来说,更是。”
“哦?那究竟是何疑惑?”
萧商轻笑着问道,顺便毫无预兆将李容若扣在掌中,随即便听闻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萧商与萧煜同时看向那闷哼之人,皆怔愣住了。萧煜急急迫使自己回神,而后匆忙移开目光,眼中却微微颤抖起来。萧商自是不放过李容若,双手更是动作起来。
他还有何脸面?李容若羞愧间如此想着,然而内心深深扎根的那棵小树苗,却不允许他就此放弃。
他是一个个人,但他更是一群人,一群失却了根苗的流浪的历史缔造者。
抬望眼,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够狠!
“董小姐孝服不足三年,若此间成婚,岂非坏了国家礼乐?”
周公制礼作乐,沿袭至今,不论朝代如何更迭,为了统治与信仰,都不曾更改最根本的礼乐制度。而如今,大曜王朝为了对自己的大皇子赶尽杀绝,不惜动摇思想根基,岂非给了不怀好意之徒有可乘之机?
萧商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起身,率先走到屏风后,等着被喊进门的宫人为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