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今上登基,皇后一家却也没有跟着鸡犬升天今上自己夺了兄弟的皇位,却十分防备儿子有觊觎皇座的心思。他在几个儿子之间玩起了制衡,刻意没有提升皇后母家的地位。
而三皇子则与太子正相反,母妃出身极高,一进宫便封了妃位,诞下三皇子后,更是直接封了贵妃。
三皇子如今年纪也不大,但其母及外家已经开始为他谋划了。
今上心思太多,担心朝臣见风使舵,都倒向三皇子阵营,便刻意在人前做出更喜欢二皇子的模样。
说到二皇子,皇帝对他的宠爱倒也不算是假的,他的生母柳嫔是从潜邸时便跟着皇帝的,这么多年,哪怕容色稍减,但温柔解语,却更甚从前。皇帝在朝上对朝臣发了火后,总是喜欢到她的宫里坐坐,听她的劝解。
比起后宫一众争奇斗艳掐尖要强的美人,皇帝确实更喜欢不争不抢的柳嫔。连带着,也喜欢她所出的二皇子。
何况,柳嫔当年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这样的出身,没有母家的支持,在宫里,她和二皇子所能倚仗的只有帝王的宠爱。
生母出身太低,二皇子几乎是没有得登大宝的希望的。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让皇帝不吝于表现出对二皇子的偏爱。
但要宁映寒来说,二皇子简直就是一个悲剧。
他本是想听柳嫔的话,不争不抢的太子已立,三皇子又有强大的母家支持,二皇子早知自己没有胜算。
但皇帝的偏爱,养大了他的心。
又难免有些不甚聪明的臣子,没能正确地揣摩圣意,见到今上对二皇子的偏爱,就开始接触他。
再加上皇帝明晃晃的偏爱,太子和三皇子一党也都对他多有针对,一次两次他可以忍。但时间久了,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他开始觉得,凭什么自己不能争一争?
二皇子就这样加入了争夺皇位的队伍。
三位皇子,私下已交锋不断,现在宁映寒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闹到明面上,吸引帝王的全部注意力,让帝王焦头烂额,暂时无暇他顾。
“郡主打算从何处入手?”苏婉问道。
“眼下不就有一桩现成的事,”宁映寒笑了笑,“国库欠银。”
大启朝,官员勋贵们从国库借银,已成风气。只要不是数额太夸张、借口太奇葩,户部一般都会批准。
但借是借了,还就未必会还。久而久之,户部积压了一堆欠条,这其中不少勋贵王侯,要户部官员去催债是不可能的。反正最后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就当作无事发生。
拖得久了,这钱就更不可能要回来了,户部甚至还积压着几十年前的欠条。何况其中干系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前朝甚至有因为这事逼死过人的先例,因此大启朝历代皇帝都懒得去触碰其中的关系网。
还是先皇在时,为了筹打南狄的军费,整治过一波。不过先皇倒也不想把这些勋贵逼得太狠,再加上有些人是真的还不出来,最后欠了三十万两的,还上十万,就算他过关了。
现在今上想修行宫,就想效仿先帝,他也没打算把众人逼得太狠,就打算吓唬吓唬他们,这个还三万、那个还五万,修行宫的钱不就凑出来了吗?
但这差事,交给谁谁都不愿意,皇帝刚透露出一点意向,就吓得户部尚书称病在家,连着两天都没来上朝。
皇帝一边痛骂户部尚书没出息,一边也是无奈。正好出了晋王上折子的事,皇帝就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
如今晋王的事算是解决了,皇帝又开始琢磨此事,并且直接找上了太子,打算让他去历练历练。
太子一听就想骂娘,自己这个皇帝爹,平时好事想不着他,一有别人不愿意接的烂差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这般得罪人的事,太子肯定不愿意,当下也很是光棍地道:“恕儿臣才疏学浅,对此事无能为力。”
皇帝当场怒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的话,你将来如何坐得稳这龙椅?!”
太子也不傻,这事要办了,把朝臣都得罪光了,那坐不坐得上龙椅都成问题,何谈坐不坐得稳呢?
但内心腹诽,面上他自然不敢这么说:“儿臣倒是觉得,二弟和伍大人,比儿臣更合适呢。”
伍大人是三皇子的表兄,三皇子如今年纪不大,还未入朝。但这位伍大人是坚定的三皇子党,太子扯上他,就是要把三皇子的势力也牵扯进来。
皇帝哪能看不出太子这点小心思,当下骂了他一顿拈轻怕重、能力不足,连难当大任这种诛心的话都骂出来了,太子就是不松口。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皇帝再气也不可能让人把他拖出去砍了,最后罚了太子闭门思过,就把人赶走了。
“万岁爷,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皇帝从御书房出来就直奔柳嫔的殿内,得到了后者的软语安慰。
皇帝牵着柳嫔的手:“还是柳儿知道关心朕,不像他们,一个个就知道气朕。”
“是他们不懂得万岁爷的苦心,”柳嫔柔声道,“不过,这桩差事也确实艰难,也怨不得尚书大人和太子殿下。”
柳嫔聪明之处就在于,她从不会借这种机会对太子等人落井下石。她这般作态,反而让皇帝觉得放心,更愿意对她抱怨一些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