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顿了顿:“团长死了,他植入了海棠……不要相信毕维斯!”他看了眼四周,哀鸣从他喉间泄了出来,副团长狠狠地砸了一下指挥台,“毕维斯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席团长,请您帮帮我们!联盟的精神可以陨落,可是人类的命运不该被掌握在一个人的私欲之中,请您……请您……”
席来一直没有说话,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另一端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人。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凡是有过联盟生存经验的人,诡计多端都是基本技能,心肠发黑也是必要手段,对于联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没多大兴趣。
阿诺显然也发觉了席来的冷漠,他下意识将求助的眼神投放在他身后的白盐身上。
可惜白盐已经开启了装聋作哑的主动技能。
跃迁点外的星域已然变成了死地,除了最后跃迁而来的这批星舰偶有存活的人影,其余几十艘星舰已经成了最新的太空坟墓。
阿诺几近绝望,他知道自己得说点儿什么去打动对面的男人,可是面对独立军,他没有立场。
阿诺思考了很久,破罐子破摔道:“毕维斯已经在新联盟开始了清洗活动,凡是发觉了他目的的人,都被杀害了,包括我的团长。团长临死前安排了我们的逃亡路径,但多数人也被植入了海棠,毕维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这些人恐怕刚出发就已经死了。”
席来这才想起毕维斯是联盟那位吉祥物一样的外长,比起事务大臣的和事佬形象,这位外长基本就是个空架子,既无话语权,也没有实权,如今在阿诺嘴里估计是外长先生此生最风光的时候了。
他问:“毕维斯是神吗?还是你们不长腿,伸着脖子等着被杀。”
阿诺:“是海棠,新联盟成立之初,正是海棠组织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为了抵抗海棠给人带来的精神诱惑,安抚民众的过激情绪,我们的实验室研发出了代谢海棠的注射物。”
席来又问:“代谢海棠,怎么又是海棠了?”
阿诺思考了片刻才说:“海棠组织所植入的海棠没有成瘾性,最多可以在……”
席来打断他:“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阿诺下意识提快了语速:“当时我们就是否有必要代谢海棠提出过质疑,樊俊说长期接受海棠注射的人会在高度亢奋的情况下暴毙身亡,恰好首都星出现了几例类似情形,因此多数平民都接受了这种注射物。但是最近情况不同,首都星一直处于高压状态,各地出现了很多抗议活动,事后这些抗议活动的组织者都因海棠的副作用暴毙。”
“首都星军政分离,团长不好直接插手行政事务,只能暗中重新解剖了发现的尸体。死亡者体内并不存在海棠组织所研发的类似于兴奋剂的物体,反而发现了和十几年前结构相同的海棠植入物,可以监测人体数据、提供平稳的身体数据。”阿诺看着席来的眼睛,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十几年前的海棠,席团长不陌生吧?”
岂止是不陌生……席来沉声道:“你继续说。”
阿诺:“这种海棠植入物的监测并不是单向的,在监测的同时,他也向一个秘密终端反馈着监测结果。据分析,这个秘密终端掌控着所有人体内的海棠数据,在必要时,可以通过调控功能制造出过度亢奋的死亡结果,我想,您也并不陌生吧?”
所以,集体自杀只是另一种特别的沉默手段,让活人无法发声,让死人死无对证。
席来的手指不停地触摸着手下的金属操控台,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大脑维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他小声问:“毕维斯今年多大了?”
白盐:“快七十岁了。”
席来看了眼等待回应的阿诺,颇有些好奇地说:“他也就只能再活七十年,搞恐怖独裁主义,只用七十年就被新一轮的死亡代谢了,为了什么?”
阿诺听到了,第一时间先被席来的思路新奇到了,但荣耀军团到底盛产正经人,他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思路,声音依然悲伤,却蕴含力量:“当人们习惯了在沉默中死亡,你所重视的、珍惜的、爱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