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祝云璟踌躇了一下,问他道:“……就只是,祝云琼那小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祝云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这些日子,可有人试图接近他?”
“自然是有的,怕是那些人也没想到你会将祝云琼一块带来南边,倒正巧给了他们机会,不过我一直派人盯着,那些人靠近不了他,他应当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
祝云瑄叹道:“别说是他,宸贵妃都未必知道,那个女人一门心思只是想做圣母皇太后而已,也差一点就成功了……罢了,当年我没杀了祝云琼,现在又何必呢,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能安安分分的,一个病弱宗室而已,我养着就是了。”
祝云璟不赞同地提醒他:“当年的继位风波,再加上他这尴尬的身世,陛下不应该心软,就该果断斩草除根。”
祝云瑄摇了摇头:“那日在庙会上,他不顾一切扑上去试图抢回暥儿,被踹倒在地起不了身,就冲这个我也不好再对他下杀手,这个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若是报应在我自己身上便也罢了,我不敢拿暥儿去赌,我将他从冷宫放出来时,本就是存了为暥儿积福报的心思,又怎好再出尔反尔。”
“再者说,”祝云瑄黯下目光,淡道,“他如今这样,无权又无势,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难说,我若是连这样的人都要当做心腹大患,我这个皇帝做得也未免太失败了,我既留着他的命,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再起不该有的心思。”
“行吧,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说到底祝云琼也不过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祝云璟也懒得再劝了,“就不说祝云琼的事情了,我们说说那个梁祯吧,你已经让暥儿认了他?你怎么想的?”
祝云瑄怔了怔,回神时眼中带上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反问祝云璟:“哥,你和定国公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得开心吗?”
祝云璟恼道:“做什么又扯到我身上,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和定国公当初在一块,我也不同意,可你们现在不一样是好好的吗?你们能过下去,我和他兴许也能吧,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多,才会瞻前顾后,倒不如什么都不去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他一日不让我失望,我便一日会待他好,更何况,我们还有暥儿呢,哪怕他的出生本非我所愿,可我现在也半点都割舍不下他。”
祝云璟一时无言:“……这次他直接将你和暥儿劫走,未免太过鲁莽,虽然他并非有恶意。”
“是啊,”祝云瑄笑着点头,“要不是他,我们也不知道祝云琼还有这样的身世,朝中甚至还有前朝余孽埋下的暗桩,他就是行事大胆激进了些,确实是一心向着我的。”
祝云璟:“……”
在祝云瑄被劫走的第二日,梁祯就派人送了信来给总兵府,详细说明了他的计划,既然怎么都找不到鬼蜮海贼藏身的老窝,不如将他们引诱出来一网打尽。他劫走皇帝,故意放出皇帝失踪的消息,那些海贼与番邦人勾结必会趁机出兵大衍,只要大衍水师占得先机,就不可能输,还能借祝云琼的身份钓出隐在朝中做内应的前朝余孽眼线,一举两得。
而梁祯他自己,则以手中的大衍皇帝做诱饵,掺和进番邦人与那些海贼的同盟中去,到时候临阵反水,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点子是好的,只确实过于大胆了些,更何况祝云璟贺怀翎他们压根不信任梁祯,直到游隼将祝云瑄的回信送回,祝云瑄亲口同意了梁祯的计划,他们才只得依计行事。再到眼下,探得敌寇不日即将来犯,祝云瑄才终于传信叫人来将他接回。
祝云瑄如今这样,哪里容得别人说梁祯半句不好,祝云璟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明智地选择闭了嘴。就如祝云瑄所言,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乐意的,何必想那么多,总归如今的祝云瑄,也再不是梁祯能随意逼迫拿捏得了的,那便由着他们去折腾就是了,他又何必去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反惹人嫌。
“你自己想得开就行,我便不多劝你了,就只是朝臣那里要怎么交代,你还得想清楚。”
祝云瑄笑了一笑:“我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