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瑄扯开嘴角苦笑:“有什么好喝的,没了朕,倒也合了许多人的心意。”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天子,就算是为了这天下江山,您也要保重圣体……”
“这天下江山,有没有朕又有何异?”祝云瑄微微摇头,“朕不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高安哭着爬到祝云瑄跟前,用力磕了几个头:“陛下,奴婢求您了,您好歹……好歹想想国公爷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办?您不是想见他吗,您就传旨也好,给他写家书也好,请来他京里,或许您见了他就能高兴了呢?”
提到祝云璟,祝云瑄面上的神色终于柔和了一些:“兄长……朕如今这副模样,不敢让他见到……”
“国公爷见到您这样,不定会怎么心疼您,您何苦一个人强撑着啊!”
祝云瑄还是摇头:“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朕怎能牵连了兄长,不行……”
“陛下您怎知国公爷他就不想见您?有定国公在,他不会有危险的,兴许……兴许他和定国公还能帮您,给您出出主意呢?”
祝云瑄微怔,高安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再次磕了磕头:“陛下,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国公爷他们是眼下您唯一可以依托的人了,您又何必将他们也拒之于千里之外?”
祝云瑄犹豫不决,慢慢握紧了拳,腹中忽然又是一阵绞痛,他呻吟出声,痛苦地蜷缩了起来,高安见状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又要去传太医,祝云瑄喊住他:“别去……”
“陛下!”
祝云瑄紧咬着牙根,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掉!话到嘴边改了主意:“你叫方太医来,朕有话……问他。”
方太医再次匆匆赶来,祝云瑄被高安扶起靠坐在床头,缓了许久才哑声问道:“朕要打了腹中这个东西,可有法子?”
闻言高安先喊了出来:“陛下使不得啊!”
方太医亦是吓了一大跳:“陛下,不行的……男子逆天受孕,一旦怀上便不能打掉,否则便是一尸两命,自我朝开国研制出生子药后这两百余年从未有过例外,万万不行的啊!”
祝云瑄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在我朝之前,男人生子本也是天方夜谭之事,既然当时能有名医研制出这生子的药方,朕只是想要把孩子打了,就有这么困难吗?”
太医急道:“胎儿在腹中以吸食精血为生,与父体血脉循环连在一块,非得等瓜熟蒂落才能与父体分离,强行将之打掉便如同挖了人的心脉,是万万不可的啊!”
祝云瑄微蹙起眉:“朕不想听什么万万不可的话,朕让你想法子你便去给朕想,自己想不出来便去翻阅古籍,朕就不信这药会这般霸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陛下您又何苦这样,即便当真侥幸成了,您的身子也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损伤,您……”
“够了,”祝云瑄不耐烦地打断了老太医的苦劝,“你回去给朕想办法去吧,你给朕听好了,这事不得给昭王透露半句,朕到底还是皇帝,昭王能做的朕也能做,为了你的身家性命着想,你给朕好生掂量着。”
老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臣不敢。”
高安还想劝:“陛下您三思啊,万一……若是当真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祝云瑄不在意地闭上了眼睛:“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又病了,连着半个月未有上朝,群臣议论纷纷,梁祯有时会去甘霖宫,却也只是远远瞧祝云瑄一眼,找高安和方太医问一问祝云瑄的状况,没再去扰着他惹他厌烦。
有一回他在外头听到摔东西的声音,忍不住冲进了殿内去,祝云瑄正在呵骂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的方太医,见着他进来又立即冷了神色,梁祯让方太医先退了下去,低声劝祝云瑄:“陛下何必如此,您身子要紧,何必为了一些小事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