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要不今年自己也往院子里栽一片竹林?这来年夏日也就和弟弟的院子一般凉快了。
苏谨云早早听到了脚步声,听这一步步踏的平平稳稳的声音就知道自家愚笨的哥哥,他头都没抬,继续窝在榻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一双眼睛却盯着小桌上的莲花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儿,你这可真是享受。”魏亭冬踏进屋子里顿时有种不想等到明年的想法,这风口处里竟然放了两个巨大的冰块,加上屋外大片的竹林,一阵风吹过来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凉意,哪有半点夏天的燥热。
“我可说好了,今晚上我就搁你这屋子睡了。”魏亭冬眼红极了,自己屋子可真是热的和蒸笼一样。
苏谨云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大哥打的好算盘。我前年自己花了一年的分例种了这一院子的竹林,你当时可说我傻,今年刚长出来我还没享受个几天,你倒来凑个热闹。你再看我这两个大冰块,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冰库里弄过来的,这一下这个月我可就少了一半的月例。哥哥这一句话,我就白白分你一半。啧啧。”
魏亭冬是个脸薄的却不是个傻的,苏谨云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的太明白了,魏亭冬老脸一红,道:“弟弟怎么又缺钱花了?”
苏谨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爹爹这个老古板,一听说我包了个新妓,又把我的月例减了一半,本来就没多少,哎。”
魏亭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得了得了,你要多少和我说我给你。”
“那可真是谢谢大哥了。”苏谨云笑得像只狐狸,两只丹凤眼高兴的眯起来:“今晚长夜难眠,哥哥不如来我屋里,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魏亭冬也乐了,见过翻脸不认人,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
“还是来日吧,你这林子跑不了,今年的冰块啊哥哥也给你续着,今晚啊,有贵客到!”说完懊恼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事,饶了半天差点给忘了。”
苏谨云道:“哦?什么贵客。”
魏亭冬知道苏谨云不喜欢被人围着,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仆人都没有,便说倒:“上头的人。”
“上头的人?”苏谨云重复了一遍,心里饶了三道弯:“原来如此。”
魏亭冬道:“话我给父亲带到了,今日你一定要来,晚上怕是有要事商量。”
苏谨云却垂下了头,翻了个身背对着魏亭冬,不知是在想心思还是准备睡个午觉了。
魏亭冬无奈的摇摇头,拿起一旁的薄被替他盖上腹部,转身出去了,走的时候放轻了脚步,不多时,院子里又只剩下随风摆动的竹林和假寐的苏谨云。
苏谨云睁开眼睛,里头冷光浮现,他心里头想着:魏王府怕是躲不了了,如今内忧外患,储君不明,国君却窝囊体弱,一心炼丹求仙,朝堂内外实在是复杂之至。
☆、琼花夜深托朝政
今夜这贵人也不知是哪个贵人?依着爹爹的古板性格,若硬要卷入这朝堂风波之中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而这上头的人依着爹爹的性子,来的怕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个。他复又闭上眼,轻叹口气,罢了,既然躲不了索性静观其变吧。今日不负这午后时光,怕是最后一个安稳午觉了,便是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瞧不见了,他懒懒起身,稍作打扮,特意换了件月牙色镶着兰花金边的外袍,腰间别了个紫玉鸳鸯扣的玉佩,端的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便朝着宴厅走去。
他自个院住的偏远,绕过后花园的时候却听得一阵咳嗽声,只听有人说道:“无妨,不过是老毛病了。”
这声音温润低沉,入耳便让苏谨云觉得舒服又熟悉,这声音的主人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今夜月色十分透亮,明亮的灯笼挂满了整座府邸,他抬起眼帘远远望去,但见一袭青衣,那瘦弱的骨架果然是熟人。
这不正是席远和薛锦主仆二人!
苏谨云一阵莫名的兴奋,这几日苏谨云时不时想起那天晚上和洛席远一起度过的时间,聊得话虽然不多且多是浅显之言,但席远的一举一动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总是觉得他那瘦弱病态的身体在自己的眼前瞎晃,觉得他那圆润白皙的手指不应该搭薛锦的手上而应该由自己牵着,牵的紧紧的。
那夜到了临别之时,洛席远为了感谢苏谨云的陪伴硬说要回苏谨云一份谢礼。
苏谨云看着他扬起的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把嘴里即将说出的“那下次由席远陪我出去玩耍”的话吞了回去,鬼使神差的指了指眼前的小摊道:“席远送我个花灯可好?”
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可惜话出了口也收不回去,这般孩子气的话真让苏谨云觉得脸红,但是他只是轻轻咬了咬唇没有把这份窘迫摆在脸上。
洛席远也是一愣,转而笑道:“原来谨云兄也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那薛锦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趁着洛席远认真挑选花灯的时候狠狠瞪了苏谨云一眼,仿佛是在说:“你这装模作样的,把主子哄得团团转,我可不吃你这套!”
苏谨云自己也是愣愣的,完全没注意到薛锦的眼神,再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经捧着个莲花模样的花灯,而洛席远和薛锦早就走远,只留下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