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紫嫣刚走出屋门,就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衣的男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刚刚还是视线尽头的小小一点,很快就奔至跟前,在她面前稳稳停住。
寒紫嫣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笑容。
只见这洛楚然哪是穿什么灰衣,分明是一身白衣金花的长袍,只是这身长袍已破烂不堪,沾满了不知是血渍,还是泥泞,还是两者搅混在一起的灰色物体。破碎的长衣下,露出里面一身同样是灰色的金属护器,这护器一看就非凡品,但也已破损多处,让人看到里面几处深已见骨的伤口。如果忽略他的这身狼狈模样,他应该和念晴说的一般英俊,面容俊朗,身姿挺拔,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举手顶起。
但是这个伟岸男子对寒紫嫣的第一句话却吞吞吐吐的说道:“紫嫣,真的是……是你,你,真的醒了?”
寒紫嫣噗嗤一笑,心想着真是师徒一个德性,一见到她就都口齿不清了。
但她看着他的伤口有血在渗出,突然就觉得头痛,身子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这该死的晕血症。
洛楚然一脸担忧地问道:“紫嫣,你怎么了?”
寒紫嫣道:“你快把伤口里的血止住,我看着就难受。”
洛楚然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刚带着一众门徒与敌人厮杀,碰到了不小的麻烦,但一听到寒紫嫣醒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见她了,哪里还顾得上处理伤口。现在见了寒紫嫣后稍一冷静,心里暗暗有些后悔,自己太急着回来了,全然忘了自己的门人还没脱离追杀,现在看来,恐怕他们已凶多吉少。
但这些思绪在他再次看了一眼寒紫嫣时就消失不见了,脸上阴云不见,竟像个邻家男孩似的害羞地说道:“你提点的是,我先回去处理了伤口,换身衣裳再来见你。”
他很快走了,再次化为视线尽头的小小黑点,念晴也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偌大的地方又回归到它该有的寂静。寒紫嫣收拾起心情坐在石阶上,虽然洛楚然的第一次出现很短暂,但她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个她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而自己的很多问题都可以在他身上得到答案。她理了理思绪,想着再次见到他时该问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这一次洛楚然一袭白衣束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原本脸上还留着的几寸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午后的阳光灿灿落在他的身周,恍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光辉。寒紫嫣吸了一口气,曾经作为资深的外貌协会会长,无论在现实还是电视上见到的美男当中,洛楚然也绝对能排到前列。
洛楚然的神情依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嘴巴张合几下,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果然不是在做梦。”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关心她。
寒紫嫣微微一笑道:“我应该叫你师兄对吧?”
洛楚然一愣,随即道:“方才念晴告诉我,你好像失忆了。”
这人都换了,哪还有记忆可言。寒紫嫣斟酌半响,还是觉得不要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为好,要是被知道这师妹是假的,这寒紫嫣是假的,要是以吴晓梅的身份站在这里,天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天。她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道:“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是睡太久,所以给忘了。”
洛楚然点了点头,继而笑道:“你昏迷了十年,一时不记得也是常事,能醒过来就已经很好了。”
“我昏迷了十年?”寒紫嫣瞪大了双眼,她竟然是一个昏迷了十年的人。“那我之前是生病了?”
洛楚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事后好几次问师父,他从来都不告诉我。我只知道师父那年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全身都是伤,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唉,后来师父将你安置在芷灵仙棺中,在云浮洞一待就是十年。如果师父知道你醒了,一定高兴极了!”
“全身都是伤……”寒紫嫣喃喃道,光想想就让她觉得害怕。
“放心吧,方才我在极乐殿见过了迟长老,他在你出棺时为你把了脉象,他说你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迟长老查探了你的气海穴,”洛楚然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寒紫嫣脸上的表情,他印象中的寒紫嫣无比的好强,以至于他难以说出她已修为尽废的消息。但这种事情终究是要讲的,他一声叹息,道,“你的气海穴已经枯竭见底了,或许你往后的修为,要从头练起了……”
寒紫嫣唯有苦笑,她本对这些没什么概念,甚至修为具体是什么东西也说不出来,但她心中却如平静的湖水落入一颗小石头,小到她以为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石头,却生出阵阵涟漪,一层叠着一层,让她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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