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拉开,车子里坐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他眯了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被巫马雪加半扶半抱着的赖加,摇了摇头,“真是个乱来的家伙。”然后又笑着看向巫马雪加,“哟,你就是赖加的小点心吧,你好,我叫洛特~”……小点心。巫马雪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聒噪的家伙。”赖加忽然动了一下,低低地说着,然后扭头看向巫马雪加,“别担心,他是我朋友。”巫马雪加点点头,将他扶上那辆房车。“等一下。”赖加拉住她的手,“一起上车吧,如果那个家伙再回来……”“没事的,小天就在附近。”巫马雪加摇了摇头。赖加松了手。“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洛特笑眯眯地说着,关了车门。巫马雪加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子绝尘而去,许久,才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两步,一抬头,便看到抱着银色短棍站在街角的向天,他的手里还拿着她的木剑。刚刚他是回酒店去帮她取剑了吗?“小天……”她停下脚步,讷讷地开口。向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巫马雪加忙追了上去,向天腿长,她一路小跑才跟上了他的脚步。“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将手里的剑丢给她,向天淡淡抛出一句话来。巫马雪加愣愣地接住剑,脚步迟缓下来。向天没有等她,大步离开。巫马雪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知他说得并没有错,她是除魔者,那个人却是妖兽。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立场都是敌对吧。这一次,她可以救下他。那么……下一次呢?这一次可以救他,因为对手是向天,可是如果有一天,宗教裁判所发现了他的存在,她难道要为了他与整个巫马家,整个宗教裁判所为敌吗?正在脑袋里一片纷繁复杂的时候,巫马雪加忽然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然后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被磁铁吸引着,无止停止地要向某一处靠拢。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与她错肩而过,深紫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出冷冷的色泽。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着,巫马雪加拉住了他的胳膊。那男子惊异地回头看她,在看到她里握着的木剑时,厌恶地皱起了眉,“除魔者。”说着,他一掌推开她,消失在了原地。……他不是人类吗?巫马雪加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就那样奇奇怪怪地拉住一个陌生人的胳膊。胸腔里,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然后疼得她无法抑制,她捂着胸口蹲下身。本来安静地闭目斜倚在座椅里的赖加忽然睁开眼睛,一手按住了方向盘,黑色的房车一个急煞车,停在马路中央。洛特气急败坏地一个爆粟敲在赖加的头上,“亲爱的,虽然我们是血族,也不可以太嚣张哦~”“我要下车。”赖加淡淡抛出一句,转身就要拉车门。“没门,我刚刚才答应你的小点心要好好照顾你的咧,不要让我在美女面前食言啊!”洛特一手将他按回椅子。赖加被他死死地按在椅子里动弹不得,只能冷冷地瞪着他,“放手。”“瞧,你连我的手都推不开,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出去能干什么?”洛特吊了吊眼睛,“难道你不知道现在魔宴同盟和我们关系正紧张,你现在出去是想被他们那个不惧阳光的大法官生吞活剥了么?”赖加瞪他。“你想对我使用邪眼的力量么?”洛特张狂大笑,“哇哈哈,我用了防魔隐形眼镜啦~”赖加额前滑下三条黑线,然后撇开头,“我感觉她出事了。”“不是说有人跟着她嘛,你家小点心也不简单的,没有那么容易出事。”洛特转身从车内的小冰箱里掏出一个红酒瓶,倒出一杯腥红的液体,“吃点东西吧。”血的味道并不好闻,可是此时,赖加却感觉自己对那杯血产生了渴望,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厌恶。那一日神殿之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抹不去,这血的颜色让他不快。“怎么了?你晕血吗?”见他不接,洛特晃了晃杯子,开玩笑道,“晕血的血族~”赖加伸手接过,闭上眼睛将杯中的液体一口饮尽,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说真的,你的自制力真是强得可怕。”洛特以少有的认真表情看着他,然后又笑了起来,“简直像一个严肃的禁欲主义者。”赖加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你难道从来不会对你的小点心产生欲望吗?”洛特忽然凑近了他,鬼鬼祟祟地笑道。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带着明显的威胁。“啊,我开玩笑的。”洛特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冰凉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撤走,洛特听到他低低地说……“她曾是我的守护天使,因为她的血可以起死回生,我害死了她。”很简短的一句话,洛特却是不再笑了,只是沉默着转过身去开车。因为有着相同的禁忌,有着相似的命运,他才能那般深刻地体会到那短短一句话里,有多少无法触及的往事。连想起,都是痛。不同的是,他选择遗忘,而眼前这个总是冰冷的男人,却选择把自己钉在忏悔的十字架上,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蛇族纳斯加(一)向天转过街角,背靠着墙站定,心想那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好好吓她一吓,看她不把天都翻过来。忿忿地想着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追上来,他不由得有些恼怒。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按捺不住探出头去看,却见她一手捂住心口,正垂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向天慌了,忙跑了过去,“巫马雪加,你怎么了?”巫马雪加微微抬头,面色煞白,颤抖着唇,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的样子。“心口又疼了吗?”向天一手扶起她,让她靠在臂弯里,着急地问。她咬住牙,颤抖着点头。“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向天脸色也青了。巫马雪加从小就有心口痛的怪毛病,但是宗教裁判所前任所长看过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巫马雪加摇头,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一把抱起她,向天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巫马雪加已经陷入了深度休克。向天出示了宗教裁判所的徽章,直接将巫马雪加送进了“异常诊疗室”。异常诊疗室是为宗教裁判所设立的特别治疗部门,不出几分钟,巫马家便接到了电话通知。“雪加现在什么情况?”巫马文赶到的时候,雪加已经被转进了重症加护病房。“老师。”看到巫马文,向天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和那个时候一样,医生也查不出来原因,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怎么回事?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向天一脸愧疚地认错,“是我不好,明知她身体不好还擅自离开她身边。”巫马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雪加已经成人了,你没有义务一直陪着她。”“老师!我愿意一辈子陪着她的!”向天捏了捏拳头,忽然抬头,看向巫马文。巫马文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皱了皱眉,“向天,你一直是我最看好的学生,雪加的身体你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她可以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随时都可能离开。”“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巫马文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记得你刚到家那一阵,跟谁都不亲,只愿意欺负雪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