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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页(第1页)

三次结盟事件的十几秒录像依次播放,画面中的对话都差不多合乎规则。直到薛斯明又在白板上补充了另一起事件——今日12:00会议,十号会议室内,林逾和佐伊·艾尔的谈话。他的目光投向似笑非笑的「午马」:“我们的规则的确还需要完善,陆棋,会议结束后由你负责20版本的起草。袭击随行监考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提前考虑到。sta的二位有意见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午马」耸耸肩膀,双腿交叠,懒懒地支腮发言,“我只负责实地考区的考生尽量别死,其他事就别找我了。”吴愁难得乖顺地坐在位置上,纤细的眉头拧着,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事。佐伊则不悦地敲着桌面,若非有考生在场,她现在还想继续找「午马」追问秦莫川的事。“尽量别死?”林逾接过「午马」的话头,“这个‘尽量’……是多大的‘量’呢?”「午马」含笑探过身子,上翘的嘴角透露出他愉悦的心情:“你猜?”林逾同样回以礼貌的笑容,不再言语。但「午马」带着挑衅意味的举动显然引起了三位军方主考官的不满,一直斜靠窗边的陆棋终于开口:“「午马」先生,在陆枚和程风雨的随行监考断联的第一时间,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您都应该立刻派遣新的随行监考。这是您的失职。”「午马」笑笑:“是吗?我真抱歉。”毫无诚意。他甚至连佐伊的干扰都懒得推诿,就这样散漫地接下了“失职”的批评。如果顺着佐伊深究下去,主考官们原本可以追溯到林逾身上,就这段录像来衡量林逾是否对佐伊进行了有意识的心理暗示。因为「午马」而显得乌烟瘴气的追责似乎难以继续,就连薛斯明的脸上也浮现不满。片刻,佐伊最早拉开座椅,在众人的沉默中离开了会议室。在她之后,吴愁也跳下座椅,蹦蹦跳跳来到林逾面前:“加油哦,小鱼。”随着吴愁的离开,「午马」也兀自起身,皮鞋在会议室的地板上踢踏出沉闷的响声。他如吴愁一样,走到林逾身边微微低头,呼吸便贴在林逾的耳边。可是「午马」半晌没有出声,只是泄出一声轻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午马」压低声音,“你来求我的话,我甚至可以直接杀了程风雨。”林逾挑挑眉梢:“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午马」便只是笑,抬手拍了拍林逾的肩膀:“鉴于你那一肚子坏水的表演,我现在愿意承认50的你。”说罢,「午马」也长笑着离开会议室。临出门前,薛斯明再次叮嘱了他增派随行监考的任务。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薛斯明和陆棋两名监考。面对三名站得笔直的考生,薛斯明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他又何尝不清楚,学会利用规则漏洞就是指挥系的规则之一,对于这三人的行径他都无从批判。唯一的坏事就是此刻的他们必须曝光在上百亿的星网用户眼前。薛斯明不愿意惩罚他们,因为在他眼里,这三人都是聪明的指挥。但作为军方的代表,他必须有所表态,否则就不算对公众的监督负责。——至于他们三个纠葛的真相?薛斯明不是特别在乎。他只想看考生们在过程中的惊艳发挥,对于考生个人的秘密和追求,薛斯明更倾向于尊重。“随便你们接下来玩什么把戏,”薛斯明烦躁地站起身,“总之不要忘了直播间的存在。”陆棋插言:“薛少校有什么可烦的,公关公文都是我在负责。现在是我值班,赶紧出去。”“……”薛斯明被他一语堵住,“那就交给你了。”薛斯明也离开了主考官会议室。只剩下窗边站立的陆棋,他甚至不曾回头打量一下三名考生。金光和雨林的纠缠在他的眼眸中映现,交织的光影便将他的眼睛当作舞台。一切都如少年时的初遇,只是当时将他几乎置之死地的金光,如今变成了遥远的风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直面神迹的心情。林逾三人安安静静地等他后话,目光却不自觉和陆棋一样,飘向了窗外闪烁的战场。陆棋留意到他们的眼神:“过来一起看吧。”张希谷率先冲了过去。不过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有金光的余韵和巨树倒下激起的尘烟。林逾走在最后,他的通讯器闪烁着绿色的微光。陆枚在最后一刻摘下了通讯器,但拨通了和他的通讯。断断续续的轰鸣因此传来,仿佛置身当地,沸腾的金色光火也要将他一起燃成灰末。万籁入耳,心中却是死寂。“‘荷鲁斯之眼’的辐射范围,是以死者的能力为基础。”陆棋转过头问,“——林指挥,你说,陆枚究竟庇佑了谁呢?”从前有过“荷鲁斯之眼”庇佑自己的案例吗?据史实记载,是没有的。“荷鲁斯之眼”自古端坐在王座之上,施恩垂怜凡人都是无上的荣宠,更何况沦落到需要庇佑自己的境地?拧断四肢、抽出肋骨、将胸腔压迫至粉碎。碾折脖颈、捣碎头颅、不忘将一千个一万个血洞加诸这具瘦弱的躯壳。程风雨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就像在进行一场精细又狂暴的手术,他耐心地推进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尽力不去触碰陆枚的致命处。藤蔓和巨树仍然为陆枚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使他的死亡来得更加缓慢。“你想依靠暴走状态来杀死我?”程风雨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是谁教你的?陆枚,你自己能想到这种招数?”他在陆枚再次开枪的前一秒用藤蔓夺走了枪械。普通的战斗根本不够发泄的怨气,程风雨猜到,陆枚一定是想在“庇佑”之后自杀换取暴走状态,再靠此举反败为胜。那他怎么能让陆枚得逞?哪怕只是延迟一分钟也好,只要能让他更多地发泄……毕竟他们的生命是同价的。他们都应该平等地昙花一现,在作用殆尽后蜷缩在阴影里死去。他们都该如此。只有陆枚违背了这项规则,所以他需要维护规则。“你、咳咳……”陆枚的残喘和咳嗽不绝于耳,他每咳嗽一声,便有大量的血液涌出。断骨刺穿了血肉,孤立地支棱在外,断裂的边缘偶然割破程风雨的指腹,于是陆枚又遭到更加疯狂的殴打。但陆枚没有放弃说话,他半闭着眼,不远处的通讯器闪烁着不易发觉的绿光。“你……不是程风雨吧?”或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他好像突然理解了程风雨对他的怨恨。身体已经破碎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只想昏迷过去。但仅存的神智仍然清明,陆枚迫切想要把这条情报送给林逾。哪怕只这一条——程风雨瞳孔骤缩,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再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他提起陆枚的头发,将他直直往地面砸去。“你想死、是你逼我的,陆枚,是你逼我的!”程风雨的声音染上绝望,他眼睁睁看着金光吞没了陆枚绵软的身体,温热血液流淌一地。“荷鲁斯之眼”的庇佑即将降临。这于他而言,将是最恐怖的神罚。程风雨的身体同样瘫软下去,他萎靡地坐在地上,耳畔依然是陆枚清晰的质问。“我就是程风雨、我就是,你胡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不应该只有你……“——凭什么只有你能得到自己的未来?”“如果没有自我,如果我不是程风雨……”程风雨的瞳孔渐渐趋于灰白,但炽烈的金光终于照亮他惨白的脸。就像陆枚仍在穷追不舍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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