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胖过的人,也从来没有瘦成过现在这幅样子,不见天日般过了两月,他整个人白了一圈。
向来健康阳光的形象,这一回,脱胎换骨一般,倒像是当今社会流行的病娇型帅哥。
周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最近,他的泪腺开关怕是坏了吧。
别说看到这个人,仅仅是想到这个人,想到老爷子那天说的话,他就忍不住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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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追你
“程医生,作为一民在封控区驻扎时间最久的外援医生,请问您有什么话想对关心牵挂自己的亲朋好友说吗?”
“没有!”
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周泽被这两字抽得心口直哆嗦,“没有”,是指没有话说,还是指自己已经没有可牵挂的人?
大约是对采访对象的此番回答缺乏应对经验,扎着马尾撑着话筒的姑娘一瞬有点愕然。
从不喜欢让人为难的人很淡地笑了笑,补一句,“也不是完全没有,那就对我们院的同事说一句抱歉吧,走的时候很匆忙,扔下好多工作,都得科室的人帮我查漏补缺。”
眼看着姑娘还有话要问,程续留下一句对不起快步离开了。
……
在中转站隔离了两周,程续回来时是个周末,一院院风务实,院领导深知他不想高调,也就没上什么院领导亲自迎接温情拥抱的煽情文案了,派了部车侯着倒是必须的。
司机等在到达出口,旁边站着自愿随行的王主任和楚昕。
司机执意接过了程续的行李。
感性、冲动且经常词不达意的王主任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把个“回来就好”的“四字经”念叨了七七二十四遍。
“我也要抱”,楚昕不容拒绝的虚虚抱住了程续,有点哽咽地说,“欢迎回来。”
……
黑色的雅阁驶出停车场不多时便拐入了机场高速,再二十分钟驶入了车流滚滚的城市道路,司机看一眼后视镜,诧异地对车上三人说:“有部车一直跟着我们。”
“跟我们干嘛,凑巧了吧。”坐后排的楚昕转身透过车后的玻璃看向路面。
坐司机旁边的王主任也探出头看了半响,却是难得的没发表意见。
“这路上的车都长差不多,应该是凑巧”,程续附和楚昕,连头都没回,光天化日不说,这车上还全是普通良民,劫财劫色追星都不可能。
司机嘿嘿补一句,“这车吧,能和它长得差不多的真不多。”
“哎呀,感觉真是跟着我们,我们换道它换道,我们转弯它转弯,”楚昕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怎么着,是想碰瓷吗?”
捧在掌心长大的姑娘,多少也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的。
程续转身顺着楚昕的视线看出去,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大剌剌的挡风玻璃后露着一张几乎人尽皆知的脸。
不顾低调地坐前排,要不是等着他回头,要不就是想把前面的人看得更清楚一点。
程续沉着脸回了头。
他现在真有点理解不了周泽了,喝多了像只小狗一样蹲他家楼下,走之前冒着狂风暴雨堵他家门口还凄凄然控诉他扔掉他买的东西,现在又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不仅把“旧情未了”贴脑门上,还身体力行地让周遭人感觉,他才是那个绝情寡意抛弃伴侣的渣男。
……
程续不是没有爱过人,爱的时候,明知道一拳砸下去等着他的有可能是前途尽毁的深渊,他也毫不犹豫地砸了。
爱的时候,明知道等下去前路漫漫希望渺茫,他也无怨无悔地等了。
爱的时候,哪怕被分手两次,最终狼狈收场,他也不曾后悔,不敢言恨。
爱的时候,他唯恐自己做得不好,做得不够,给得不够多,生怕自己把他拽得不够紧。
但周泽呢,口口声声言爱,毫不犹豫许诺,却在最后把他推给了别人,推给一个跟踪他、偷拍他、设计他、在他身上用尽诡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