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续打开门,借着城市霓虹落在阳台上的那点斑驳暗光,他把周泽扶到一张木椅上坐下,自己则脱掉鞋打着赤脚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
暗夜里,周泽看他弓背站床边细细查看着,好一会儿才带上门出来了。
应该是担心客厅的灯光影响卧室里的人,程续走出几步拉开了浴室的灯,再折回到周泽面前说道:“我带你冲个凉帮你检查一下伤口,上点药。”
说完,他抬手脱掉了身上已经湿透的t恤搭在餐椅上,扶着周泽进到浴室。
……
和客厅相比,浴室的空间算得上宽敞,一张水泥砌的洗漱台靠墙立着,另一边靠窗是淋浴的地儿,窗台上放着些沐浴用的瓶瓶罐罐。
程续找出一双塑料拖鞋扔周泽脚下,低声说道:“少爷,还有心情观光呢,愣着干嘛,脱衣服啊,胳膊能抬起来吗?”
周泽犹豫不过几秒,把自己扒拉了个干净,程续帮他调好水温,带着他脱在地上的脏衣服出去了。
再进来时,他手里拿着条干净的浴巾和一条运动短裤靠在洗漱台等他。
记事开始,这是周泽第一次赤条条见人,带着满身满脸的伤,和一种狼狈到无助的情绪。
……
这一晚周泽睡在程续身旁。
半夜雨尽,月色破窗而入,落地扇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周泽梦醒,借月光细细打量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地,毫无理由地,他竟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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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
月色勾画着程续的轮廓,明明是很锋利的五官,眼神却温和得过分,尤其是沉着嘴角带着点同情的意味看着人时,会让对方有一种很强烈的被心疼着的感觉。
周泽从小不屑别人的同情,或许也没有人同情过他,但今晚被程续这样打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等这个眼神,等了很久很久了。
……
月影退去,天从朦胧不清开始慢慢放明,周泽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近响午,脸上身上的疼痛报复性涌上头,周泽艰难坐起来查看自己的脚踝,肿得并不离谱,应该和昨晚程续帮自己冷敷过有关系。
用手撑在身侧慢慢挪下床,周泽倚着床边的一张书桌拉开了门,上次在医院见程续推着的老人坐轮椅上,从客厅向他看过来。
老人嶙峋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扭头用虚弱却喜庆的声音朝着厨房的方向喊:
“阿续,你带回来的小可爱起来啦。”
“小可爱?”周泽撑在桌面上的手一软,差点摔倒。
……
程续从厨房出来,扶着周泽在老人身旁坐下了。
“怎么伤成这样啦?”老人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