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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第1页)

他去了一个小广场,坐在台阶上画画,路过的人都好奇的过来张望几眼,看这独臂男人画了些什么。傍晚,他往家走,路上见到一个接一个卖花的姑娘对来往的情侣们甜甜的笑。“七夕快乐。”“买花送女朋友吧。”…“买朵玫瑰吧。”又是一年七夕节啊。牛郎织女见面的日子。他苦涩的笑了笑,莫名其妙的停在了黯淡的路灯下。他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突然平静的泪如雨下。这么久了,我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念,不去触碰那些久远的回忆,可是每个日夜,每个梦境里,你都会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像身体的一部分,抹不去,散不掉。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对视,每一次拥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夹着蜜糖的刀锋剑雨,疼里带着隐隐的甜,可就是这仅仅的一丝儿甜,便叫人回味无穷。我还是喜欢你啊,还是喜欢想你,喜欢梦到你。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所有感情都会随着年月流逝而慢慢淡去,可是我开始害怕,不管过去了多久,每当我想起你,每当有人提及你,每当看到你名字里的一个字,每当看到一片树林,一个舞者,或是,当冬天到了,所有的情感还是会回到原点。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上卷完———————chapter61林家老宅子间歇着有人来打扫,这么些年里,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修剪树草的大伯,只有秦树偶尔会过来看一看。他每每只在门口坐上那么一会儿,或是在周边逛逛,亦或是在林里走走。盛春,院子里的藤蔓长出墙来,生机勃勃的耷拉在久经风雨的黑瓦白墙上,这儿一大撮,那儿一大摊,个接个的争着长,个比个的长得壮。秦树立在墙边看这叫不上来名的青藤好一会,随手摘了片绿叶,捏在两指间,又抬眼看这高墙,回想曾经轻轻松松一跃身,便能翻了来回,可现在。他出了会神,想的是杂七杂八,脑子消停点来又走去宅门,门没有上锁,大概又是那些大婶大伯们在打扫,古旧的木门上木皮又脱落了些,更加斑驳了,岁月不饶人,亦不饶物啊。秦树立在门口几分钟,见天色阴沉下来,起雾了,远处的山树都模糊了轮廓,雾气来势迅猛,快速的蔓延过来。四周环视一遍,目光落到远方深雾里隐隐约约的一棵枝桠低垂的大树上,他不经意的扬起嘴角,眼里也带着笑。【你在那棵树下等雷劈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时候不早了,他也该离开了,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大宅门,心中隐隐有些不舍,这一秒转身,下一秒又回过头再望一眼。难得碰到有人在,好想进去看一看,下一次来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杵在门口,思量几番,终还是下了决心去敲了敲门,半晌,无人回应,该是忙开了,再来这院子大,若是深处里院,想必也听不真切。秦树推门进去,看着眼下陌生而熟悉的景色,一时间有些恍惚,木木的杵立着,直到听闻到后院的动静,方才提步。长廊,小湖,假山石……九年了,这院子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没有什么大变化。他沿着湖,穿过走廊,想先去与那些人打声招呼,循着叮叮咚咚的声音走去,可不知为何,却好像渐行渐远了。忽然,他停下脚步,看着陈旧的木栏,想起从前她在这里看书的场景。绕来绕去,怎么就绕到了这里。回想她看过的那些书,《乌龙院》,《小学语文》,那时只觉得这姑娘奇葩,傻里傻气的。“秦树。”一声熟悉的呼唤,顿时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的抖了几下,咚咚咚的,快要跳出来一般,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幻听的时候。“秦树。”又一声。他的眉心浅浅一皱,左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蜷了起来,无力的耷拉在身侧,紧张,害怕,期待,惊喜,复杂的情绪交缠着,仿佛让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僵硬的双腿如负千斤,想要回头,却仿佛有种莫名的拉力拴着自己。“秦树。”他紧紧的攥住衣服,猛地回过头来。空荡荡的长廊,一眼望到了尽头,什么也没有。哎。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可浑身的力气却似被消耗了尽,好像整个人都要垮掉一般。他坐到木椅上歇了会,走了会神,发了会呆,缓了会儿,不想在这再待下去,便要离开了,刚起身,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从走廊尽头拐了过来,秦树看见他的那一秒,脑袋突然空了一下。是何信君,她的舅舅,噢不,不是舅舅。何信君在同一时看到秦树,他也怔了几秒,定住脚步,立在离他不远处,“秦树阳?”他走了过来,面色平和,貌似没有太多惊讶,就在秦树阳在想如何开口之际,何信君说:“小秦,正好,请你帮个忙,我刚准备做饭,厨房的水池好像出了点问题,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又是修东西。他愣了一下,接着说:“好。”何信君领着他往厨房去,“那么多年不见,你这变化不小。”他看向旁边的人,稍稍打量一番,“成熟了。”“九年了,谁都有点变化。”何信君放慢脚步,语气慢悠悠的,“我呢?”他瞥向秦树,目光温邃,“我变化大吗?”何信君穿着休闲西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斯文又优雅,他的样子、气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上流绅士的模样,秦树凝视着他深邃的双眸,说:“不大。”何信君微微扬眉,“是么。”他似笑非笑的,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老了,还是老了些。”两个人步调一致的往前走,忽然,身侧的房里好似闪过一道黑影,一晃而过,秦树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盯着那房间,何信君转身看着他,问了句,“怎么了?”“没什么。”秦树转过头,跟了上去。“以为是小冬?”秦树没有回答,反问,“你一个人回来的?”何信君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趟回来,是准备点东西,再加祭拜一下她的父亲。”他停顿一下,脸故意转向秦树的方向,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们快结婚了。”轰,像一声剧烈的爆炸,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耳间萦绕着无数电流,嗡嗡嗡嗡——何信君欣赏着他煞白的脸,十分满意,“我说过,我才是她的未来。”“你看,我没有骗你。”“只不过,我很惊讶,小伙子,九年了,你还没忘啊。”“也是,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秦树低着头,纹丝不动,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极度的隐忍着,克制着,没有爆发,没有失态,也没有说一个字。“倒也不稀奇,我的小冬确实很有魅力,把我都折磨了这么多年,何况一个毛头小子。”何信君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满满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他总是这样,道貌岸然,温文儒雅,不骂你,不辱你,可就是能轻而易举的将你打到卑微的尘土里去。何信君看着他隐忍着的模样,心平气和的说:“别难过,我早和你说过,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哪怕曾经拥有过一阵子,它还不是你的。”何信君落下手,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对手,弯起嘴角,“晚上留下,请你吃个饭。”“不用。”“别这么客气,行了,水池,就麻烦你了。”说完,他就走了。秦树失魂落魄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厨房通了水池的,它没坏,只是堵了,堵了一些米粒和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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