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会被一个女子指责不洁!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坨秽物,被顾妙音贬得一文不值还嫌恶不已,这已经不是愤怒可以形容的了。
“孤,不洁?”
这话说出来都能感觉到一股咬牙切齿的躁意。
顾妙音小心观察他的脸色,心知再过一次边界暴君就要大开杀戒了。她本意是和谈,这贬也贬了,下一步就该哄了。
于是,她故作不被理解轻叹道,“你瞧,这世间的男子都一般模样,只知道要求女子要从一而终恪守妇德,却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逾矩。君上是君王,只怕这等劣根比寻常郎君更恶。”
“我与其他女子不同,我不仰慕权势亦不贪恋富贵,只想寻个一心待我好的郎君相守一生。谁待我好我便喜欢谁,谁凶我欺我,我便厌恶谁。”
说着便用一双水蒙蒙的乌瞳望着他,“你说,我有错吗?”
“……”司马昱喉结轻轻滚动,双手负背将手里的瓷瓶塞进了袖口。
自然有错,这般巧言令色当真以为他看不出她在骗他吗?
可是……他还是听进去了。
若他只是君王,这番谬论足以让她死上数百次。可若他只是君王,不会明知她那么危险还对她恋恋不忘。所以在听见顾妙音指责他有别的女人时,司马昱并非真的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他心里很清楚,用君王之势可以将她永远囚禁在兰桂殿,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因为比起这些他贪图的更多。
虽然这小骗子一嘴胡言没一句真话,但司马昱也不得不承认,他脑子现在的确被洗了。
若现在他用帝王之姿去强迫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真心,他既想要的是她的心,便不该用权势去逼迫。
顾妙音见他眼神略有迟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君上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司马昱瞥过眼,冷笑了一番,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谁。
“依你所言,孤现在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顾妙音立马指了指门口,“现在就带着你的人从哪来回哪去?”
司马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看着她,她又道,“下回儿上门的时候,正常点。像你这样第一次登门拜访不带礼,还带着一大群土匪兵,哪家姑娘的长辈见了都不会喜欢的。”
司马昱扯了扯嘴角,孤用得着他们喜欢?可一听见她说下回还能上门,心里竟没出息小小有些愉悦。
怎么回事!又被蛊惑了?
司马昱皱眉,连忙收敛心神,“孤走可以,你须得将那贱民逐出院子。”
任她巧舌如簧,他也受不了她与别的男子共住一个屋檐。
顾妙音想都没有,立马拒绝,“不行!他是我阿娘的恩人,当初说好的要相护扶持。再说,你凭什么把人家赶出去?怎么跟崔家人一个德行,自己争不赢老想着打压别人。”
“孤争不赢?”
这话不觉又让司马昱想起那句——你除了出身样样不如他。
小天子冷笑,不服道,“论长相、若学识、论气度孤没哪一点比不上那贱民的?”
奇怪,他堂堂天子为何要与一个贱民相比?他这是……魔怔了?
司马昱不禁深深看了顾妙音一眼,为何面对她总是这么不受控,仿佛她天生就是克他的?
顾妙音张口就来,“季小郎君性子好,我说什么他都听。若换作他,他绝不会去为难别人,只会做好自己,他会尊重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