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走停停,摔摔打打,一路泥泞,一路惨叫走了差不多八个时辰,官差们终于宣布已经到地方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五米多宽的河面汹涌着河水,水里还夹杂着各种树枝、衣物,甚至于岸边的草丛都快被淹着了。看着就很凶险,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劳作,只怕是凶多吉少,白象村的人有一丢丢的不祥的预感。“你们也看到了,这河水快要蔓延出来了,你们的任务也很简单,从这往上十里,往下十里,都要铸成堤坝,不要让河水冲出来,至于怎么铸,铸几米,这些都是你们的事儿,我只要看到结果。每天午时府衙会提供一顿饭,其他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但每天上午辰时到晚上酉时必须在这儿,各村的村长清点好你们村的人数,要是少一个人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的。”领头的官差是之前初来岭南时见过的那个和杨大军勾肩搭背的人,但现在的表情狠厉、满脸煞气,与之前温和的形象就是天差地别。“大人,有没有工具?”一个老头畏畏缩缩的从人群中冒头,显然也是一村之长。“朱老头,你这是流产能够被流放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被朝廷冤枉、忌惮之人,但这些人智商都在线,即便是被流放磨搓,但脑子这个东西是不会丢的。林宏远看着波涛汹涌的河面,又想到岭南时不时就会下一场雨,即便是将河堤铸高了,也难保下次不会发更大的水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堤坝冲垮。更何况官差们一点工具都不提供,难道要让他们用双手刨吗?白象村的人惶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大人,您看我可以换一把锄头吗?”一个看着穿着稍微好一点的人拿着一锭五两的银子悄摸摸的塞给了官差,脸上尽是讨好、谄媚之色。穿着蓑衣的官差一脸凶相,随手将刚到的银子抛了抛,满意的点了点头。“去领一把,不过这个锄头只能用一个月,以后还想用你懂的。”官差哈哈大笑,感叹自己这次捞了个好差事,原本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不少。那个贿赂之人大摇大摆的拿着锄头就开始挖土,一点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磨蹭什么,还不快快点干,没看见别人已经开始挖了吗?怎么,就你特殊,是不是特别想吃小爷的鞭子。”“啪。”一鞭子直接抽到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凭什么这个人就有锄头,我也要,不公平,啊!”“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什么狗屎来恶心我,我就今天就代表你祖宗教训教训你。”“啊!啊!啊!救命啊!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口出狂言的人被鞭子打得满地打滚,原本还在他周围的人全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当做是一伙的,也挨上几鞭子。林宏远听封时运说他这是第一次被拉来修建河堤就觉得事儿有不对,难道是靖王的眼线被杀之事暴露了?还是被交代下来,白象村被刻意刁难了?林宏远各种念头都涌上心头,心里害怕,手上的动作也不能停止。白象村的人也学着众人找到一根棍子或石头,蹲在地上哼唧哼唧的开始挖地,有的甚至干脆用手开始刨。半天过去了,即便人很多,但是没有工具进展相当感人,除了那个拥有锄头的人堆了一个小山之外,其余的人就只有半人高的泥堆。水面似乎也上涨了,原本河岸边还可以清晰可见的野草也被淹没了,这样下去只怕是河堤没有建成,水直接蔓延出来了。在附近歇息的官差老大回来看大家懒散的样子,大发雷霆。“你们一上午都干了什么?一个上午才挖这么一点点土,好,很好,今天午时的饭都别吃了。”林奕旭看看自己双手被磨成的水泡,又看看自家媳妇冷得浑身发抖,还麻木的鲜血淋漓的双手挖着土,心中就是一顿绝望。这样下去,他们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官差身后原本有一人架着牛车过来,上面还放着几个大桶,现在众人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远去。众人不但身体极度疲倦,肚子也是咕噜噜的直叫唤。只有那个拿了锄头的人拿着两个黑黢黢的馒头狼吞虎咽,几口就塞进肚子了。林宏远叹息,这样下去他们累死了也完不成,看来不能按照官差们的想法走,拓宽河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尤黛你怎么了,娘,你快看看你儿媳妇儿!”林奕炎本来在接到要服役的时候就感觉晴天霹雳,娘子刚刚怀上第一个孩子,难道就保不住了吗?他找了爹,找了大伯,甚至拿了银子看官差能不能通融都被拒绝了。来的路上都是自己做了人肉垫子才逃过流产的命运,但是长时间站在雨下,体温一点点的下降,现在又蹲着干了半天的活,怎么不出问题。“血,流血了,呜呜,娘子,怎么办?”林奕炎一个七尺男儿满脸泪水,声音中尽是无措,神情绝望。已经累得全身颤抖的闵氏正准备歇息一会儿,就听见自家儿子凄厉的喊声,尤黛,自己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