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得发冷,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尚未回神,随候的侍卫木着不敢动。几个大臣终于反应过来,觉得不妥,交头接耳着准备出言劝诫。厉国舅缓过劲来,又气又惊,剜了一眼地上不知来历的老头,望向龙椅上的小王帝,起了很大的疑心。
“孤说带下去!”
两个侍卫才动身,接近国舅时,各自搀着一边,却被这位位高权重的国舅推开。
“老臣自己会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乳臭未干的小王帝,单凭找来一个老头一番说辞,就能扳倒他?
他以为司刑台是谁的手下?
“退朝。”
游龙转过身,身影憔悴。
谁知道,他会偷偷一笑。
呵,还没有结束。这笔帐,等了二十年,怎么会这么快结束。
秋季,晏都王城罩上一层枫红,远远望去,枫叶边的深红起伏摇曳,像沙场上战士洒出的鲜血。风阵阵吹过,带着清凉的肃杀之意。
使臣馆前栽着几株白玉兰,这两日无事,华光就在院落里设了一张方桌,与白影杀棋。确切的说,是白影缠着要夫子教他博弈。
棋盘上,乍一看,是黑子的天下,白子似乎被逼到无法招架。
华光从容地拾起一子,提着衣袖,缓缓落下,顿时,风云突变,斗转乾坤,黑子的形势一落千丈,失地尽数被白子收入囊中。
“啊,夫子,这招是……一子定乾坤?”白影撇撇嘴,垂头丧气。
华光笑笑,微微摇头:“这一子决定的胜负,是暗里周全的布局所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哦,你是故意让我以为坐拥大好河山,不让我发现啊。”
“哈哈,一点就通。”揉揉他的脑袋,继续说,“前提是要有周全的布局,保持现状,将计就计。”
白影眨眨眼睛,突然想通了什么,刚要脱口而出,看看左右,压了下去。
晚膳左右,华光得到消息,那个司庚主簿竟是金歌间谍,在狱中承认与厉国舅有往来,也就是说,厉国舅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但他抵死不承认,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
饭桌上,华光沉默不语,思索着事情。反倒是匿言一个劲儿的叽叽喳喳把今天见到的新奇说个不停,没看过的花啦,看吃过的甜点啦,没见过的把戏啦,开心得不行。柔荑在一旁微笑着听着,适时回应几句,一边给她和白影夹菜。
匿言讲累了,吃了口柔荑姐姐夹来的肉片,看见她也给白影哥哥夹了,白影吃得和她一样满足,不知怎得,心里就不太乐意,自己起身往汤里捞起一块半瓷碗大的鱼头,隔着柔荑俯过去,正好放进白影的瓷碗里,顿时那碗就满了出来,白影受宠若惊般抬起头,看见一张略带羞赧依旧笑眯眯的脸,没有斟酌,毫不犹豫地咬下了鱼头。
然后两人都红了脸,安静地低头扒饭。
柔荑眼中闪过一瞬黯,之后不再给白影夹菜。
饭后,刚撤了桌,使臣馆的门口闪进一个人影。
“谁?”白影闪身,挡在那人身前。
那人摘下斗篷,瑞凤眼轻抬,直接寻起华光。
一屋子的人都要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