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来,我以为是郑耀扬,可当张守辉那把苍劲暗藏杀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时,我的心脏还是不由一惊:「陈硕,明天早上十点到我办公室来。」挂掉电话,我边开门边打郑耀扬的行动电话。「你在哪儿了?」「楼下餐厅,你下来?」「嗯。」一脚跨进电梯。「谈得怎麽样?」「男人是混蛋。」我的总结发言。他低笑:「你在说自己还是另有所指?」「你我都不是好东西。」「小心我告你诽谤。」「欢迎。」他停了会儿说:「我刚才跟兰迪默说了。」「你跟他有什麽好说的?」我的语气不大好了。他後面那句话差点让人摔了电话:「我跟他说了我们的关系。」「什麽?!」我大骂过去,从电梯里出来加快脚步冲向餐厅,「我他妈跟你有什麽关系!」等我到达餐厅迅速在人堆里找出他的位置,正好看见两个洋妞在向他搭讪。他刚才惹恼了我,这儿人多,我也不好立即发作,压抑著火走过去,最後一句我听清了。「不,我的情人已经来了,我怕他会生气。」回头熟络又轻快地招呼我,「嗨亲爱的。」郑耀扬还很皮厚地朝我抬了抬手,这种反常的举动只有我知道,这通常是他无聊透顶时才会有的恶劣表现,存心逗洋妞玩呢。两个女人一脸惊奇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其中一个感叹一声:「噢失败,英俊的好男人再到哪里找?这世道!贝蒂,我们还真够倒霉的。」另一个却有意无意地瞟我两眼,然後笑著对郑耀扬抛个媚眼:「你的大令很可爱。」「噢谢谢,我也这麽认为。」他恶心巴拉地迎合了句。两女人过足瘾,施施然而去。我拉开椅子大咧咧坐下,倾身用力扯了扯他的衣领,用中文低声警告他:「老兄你注意点儿,少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我忍你很久了。」「你是不想承认我所说的,还是明明心里默认就只是不许我说出来?」「如果一种称之为智慧的东西你还没有完全丧失的话,我劝你少开这种低级玩笑。」「你怎麽学起文学青年来了?说这麽长的句子谁听得懂。」郑耀扬冷冷笑了笑。「为什麽跟兰迪默说那些废话?你是还嫌不够乱吗?」我吼过去。「我就是帮你断他的念头,让他相信你喜欢个男人可以省去不少工夫。难道你不认为这招管用?」听了话不知怎麽地憋气得很,我有口干唇燥的感觉,郑耀扬突然将自己的饮料推到我面前。我拿起来喝了两口,然後听自己说:「我跟你确实没有关系,郑耀扬。」「你在赶我回香港?」「不,我是想你帮我离开美国。」我认真地盯著他。郑耀扬黑亮凌厉的眼睛忽闪了一下:「你终於开口让我帮忙了,是逼不得已吧?」「帮不帮随你。」我站起来,往外走。手臂忽然被身後一股力道狠狠牵住,我撞上一对炽烈的眼眸:「给我三天时间。」「意大利。」我挣开他,往前走。「好。」利用他逃离危险的纽约没什麽错,有时候,人为了生存下来,也经常要有所牺牲。「喂,陈硕!」他又在身後叫住我,「今天陪我。」我转过身,手插口袋:「哪儿?」「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健身房,想不想去放松一下?」我阴笑,走上前用左手臂一下箍住他脖子,将他往餐厅外拉:「你知不知道浑身上下都有伤的人是不适合健身的。」他低笑:「过去的旧恨加一大早的新仇,我跟你大概也算不清了。怎麽?你觉得累?是不是早上消耗太多体力了,嗯?」「别得意忘形啊你。」我凶狠地再将他隔在一尺外的距离。「那你自己说想跟我去哪儿?」「健身。」我边答边往停车场去,听见郑耀扬的轻笑。开车去东区一家著名gy中心,那里只凭卡才可以入内,我是存心想让保安将我身边的家夥挡出去的。结果,大失所望,郑耀扬居然也有这儿的通行证。看我一脸震惊的样子,他早已知道了我事先的阴谋,只是不拆穿,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知道我是全球通?」「神经。」我穿过器械房。他在後面说:「在香港怎麽都没见你去健身?以前每周来这里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