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病:“……”
“走!”崇轩就像个恶作剧成功后的顽皮小孩,把睡得不省人事的贺知年抱到榻尾,还很有心地替贺知年盖好被子。又跑到案上拿了纸笔墨塞在胸前。回去霸占贺知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一手伸到王病的腿,一手环到他肩膀,念及他脖颈有伤,崇轩慢慢靠过去,把他的头贴在胸前,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崇轩从小习武,轻而易举抱起清瘦的王病,脚底抹油地溜之大吉了。
“……”
——
“好了,呼!这里就可以说话了。”
将军府环山嵌水,几进院落,堪比琅琊王家在洛阳的超大府邸。崇轩把他抱到临水而建的亭子里放在长椅子上,道:“坐在地上有什么好,椅子很舒服对吧?”
王病:“……”
崇轩拿出纸笔递给王病,夏夜蚊虫多,崇轩把随身的香囊。问道:“你们和公孙府君是什么关系?我是第一次见他身边有朋友。”
王病闻到藿香和紫苏的味道,把纸摊在腿上艰难地写了两个字:同窗。
王病:你为什么难过?
田窈说到底是个妇人,那些粗鄙的下人连稻子都分不清,有王病和他说话解闷,崇轩得到了些许安慰。道:“有人在攻城,烽火冲天,情况很危急。我爹出远门不在,家里只有我和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攻城……一定是岑立!他成功了吗!赢了吧…不然这个提过了好几遍公孙曹的少年不会这么担忧…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王病强装镇定,抬手拍拍坐在身边的少年,写道:不用担心……
王病低咳了几声,再写:好人会有好报。
“你的字真好看。”崇轩忍不住赞了几句,又道:“你估计没在城里待过,平阳郡东界上党、西界黄河、南界汴洛,北界晋阳。襟带河汾,翼守关洛,称为雄胜之地。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争斗杀伐不断,但是这次,城里士兵比平时少了许多,若是城一破,我们都会被杀。”
平阳特殊的地理位置在战略上起到极大的作用,此地离洛阳不远,河运交通发达,胡人在此地定都,给南下中原提供了更多保障,这点王病是知道的。
王病懒懒地写道:在家,无事。
“你和我娘说的一样,但是我总有股不好的预感,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回去吧。”崇轩见他没什么高谈阔论,便失去了兴趣,听到他又咳了几声,走过去抱他起来。
王病咳嗽着皱起眉,要去推他,这个姿势太暧昧了,而且他和这个人又不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让他抱着。
“送你出来就负责送你回去,否则感染了风寒,你弟弟该把匕首架我脖子上了。”崇轩对他压根没别的念头,只是心烦想找个人说话,他也认为两个男人之间抱来抱去的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走路,难道还抓着他的脚拖回去不成?
王病觉得贺知年确实有可能会这么做的,然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救了自己,王病便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管用手挡住脸。
走到半路,崇轩的袖子突然被人一拉,低头问道:“怎么了?”
王病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咳嗽地更加厉害了。
崇轩:“他天亮前不会醒过来的,你不用怕吵醒他。”
见那人还是指着,崇轩也没有办法,反正他家房间多的是,正想转个弯到别处院落。
王病喉咙里不断发出“额额额”的声音,崇轩又问:“你好好指着别说话,到底要去哪?”
“城……门…咳咳咳咳咳”
崇轩一听他咳嗽就头疼,忙道:“哎你,别说话了,你真想哑一辈子啊!别说话,等会。”说着加快脚步,把他放在廊椅上。
王病听到贺知年天亮才醒过来便改变了主意,连忙写道:送我去城门,别问,求你。
崇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呵呵笑了几声,道:“你这副样子要去干什么?回房睡觉吧。”去的话准没几下就被人踩得稀巴烂。
王病用手撑起上半身,艰难地挪到廊椅边缘,他的腿还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上半身还是可以活动的,毫不犹豫的,身体往前倾倒,来不及用手去按住地面,胸膛结结实实撞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真是狼狈极了。
崇轩吓得跳了起来,弯下腰去扶他:“喂!!!你的伤还没好,这真的会摔出人命的。回去吧,那里正在打仗,刀剑无眼,生死转眼一瞬,你这拖着病体,去了又能做什么?!我不会带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