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种时刻,她只能找唐诗诗。她已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唐诗诗沉默半晌才道:&ldo;萧姑娘,为什么是我?&rdo;萧水别开头看着很遥远的地方:&ldo;因为你也爱他。&rdo;唐诗诗红了脸,可萧水仍是一派波澜不兴。难道她一直是这般淡定的吗?唐诗诗困惑地蹙起眉。傍晚时分。萧水在房内用膳。唐雪衡推门而入,屋里光线瞬间黑暗,萧水手一顿,筷子掉在地上。&ldo;呵。&rdo;唐雪衡的脸呈现出一种苍凉的灰白色,如萧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他一身黑衣款款而来,右手拿着一个瓷瓶,白皙光洁,毫无花纹。不知为何,萧水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ldo;毒药?&rdo;她开口问道。唐雪衡不会给她别的东西,因为他是唐雪衡,全天下最毒的男人。唐雪衡笑笑,不置可否。萧水嘴角冷冷一晒,心道,果然。美‐‐是唐雪衡存活于世的唯一追求。肮脏的东西他又怎么会留下来?黑色的影子缓缓覆盖萧水,她干脆伸出手臂,摊开手掌,直接道:&ldo;拿来吧。&rdo;她在索要瓷瓶,但唐雪衡并未给她。现在,他正凝望萧水,一直望进她的心底。黑暗,古旧,残破。这就是萧水的心。与唐雪衡在一起,她是垂危的。但唐雪衡却不会因此发怒或难过,只因这里是唐门,唐门的主人是他。&ldo;你只是需要时间忘记他,忘掉回忆。&rdo;唐雪衡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萧水的头,轻扬嘴角,宁静微笑,&ldo;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do;有一瞬间萧水以为沈伏息又回来了,可她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有什么放在自己的嘴边。&ldo;来,张口,喝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do;空灵的声音。萧水感觉到自己缓缓张开了嘴,但她控制不了自己。&ldo;对,就是这样,喝下去,就什么都忘掉了……&rdo;温柔的声音。这世上真有这种灵丹妙药?只要喝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喝下去什么都能忘掉?等等。‐‐忘掉?她不要忘掉!萧水猛然清醒过来,她推开唐雪衡,唐雪衡意想不到她会清醒过来,手中白色瓷瓶&ldo;啪嗒&rdo;一声摔在地上,淡绿色的液体撒了满地。唐雪衡瞬间变了脸色,他从温柔体贴的君子变成了逼人抛弃过去的魔鬼‐‐他抬手想要惩罚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但他的手最终并未落下。寂静中,仿佛风都停住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没有半点缠绵悱恻和情意绵绵。有的只是冰冷和恨意。&ldo;七天后我们就成亲。&rdo;唐雪衡的声音依旧从容。萧水依旧面无表情。‐‐她别无选择,因为他不是来征求她意见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在唐雪衡背上留下一道道光印。萧水低头注视半蹲的他,思索着若现在下手,能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事实上,对付全天下最毒的男人,除非一击即中,否则血本无归。&ldo;夫人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rdo;唐雪衡拾起地上的瓷瓶碎片,转头笑道。萧水皱起了眉,一缕风吹过,撩起她的发丝,芳容丽质,秋水精神。唐雪衡有一瞬间怔愣,但随即便恢复正常,只是似乎有什么随着风偷偷被吹进了他心里。……轻轻的,淡淡的,令人沉醉,令人神往。&ldo;不明白?&rdo;他阴柔的面上挂着戏谑,竟是十分迷人。萧水冰冷而又生硬地点了点头:&ldo;是。&rdo;唐雪衡笑了起来:&ldo;夫人不明白的东西还真是多啊。&rdo;&ldo;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rdo;萧水冷笑道,眼中满是讽刺。唐雪衡看着萧水,神色越发古怪,他不发一言,眼睛一眨不眨。良久,直到萧水脊背渗出冷汗,唐雪衡才阴阳怪气地说:&ldo;萧姑娘务必记住,你的存在只是一个身份,如果你没了这个身份,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所以你还是保住这个身份的好,毕竟唐门不是每届掌门都需要夫人的。&rdo;事实上,唐门是女权至上的。包括唐雪衡在内,唐门只出过三位男掌门。而这次若非唐老太太突然离世,掌门人选恐怕也轮不到他。萧水这一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举步为难过。明明恨不得立刻要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命,却还要一忍再忍!有什么比敢想敢做却不能更悲哀?落日余晖。伏息宫内,寒玉c黄上。沈伏息和衣半躺,他身形清瘦,脸比苍白还白,眼比漆黑还黑。&ldo;哎……&rdo;长长地叹息响起,沈伏息眼珠微闪,却没有动弹。不动分为不想动和不能动,不能动又分为不敢动和动不了。沈伏息他动不了,他中了毒,即便唐雪衡给他吃了解药,却也一时半会无法下c黄,更不要说恢复功力了。&ldo;……&rdo;沈伏息启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暗哑的低叹再次响起,&ldo;哎……&rdo;沈伏息闭上了眼,风吹干了他眼角一滴泪水。有人起身离开寒玉c黄畔,出屋关门。月色下,那人白衣如雪,朗目星眉,绝世风华。‐‐是十二少。&ldo;我会帮你看着她的。&rdo;十二少低低说罢,转身离去。他知道沈伏息能听见,即便听不见他也不会说第二次。现在,质疑是对沈伏息来说最大的伤害。所以他绝不。房内,沈伏息猛地睁眼,双眸中似有流光闪过。他听到了。他能感觉到十二少的心意。……十二少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是朋友么?……沈伏息暗暗地想。作者有话要说:我……来点收藏?书评?4040、040…深夜。伏息宫。沈伏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他依然动不了。他面前有一张矮桌,桌上有酒。他身后立着名侍人,是个女人。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可沈伏息却哀思连绵。为什么?……因为人不对。酒是个好东西,可酒总是令男人想女人,而且偏偏还不是哪个女人都行。人人都以为千杯不醉是好本事,但谁又知道清醒时的可怕?其实一醉不醒才是最幸福的。沈伏息很幸福,因为他醉了。醉得连人都看不清。可他嘴边仍絮絮叨叨在念:&ldo;门。门。门。&rdo;他当然不是在叫门。他在说‐‐唐门。沈伏息要去唐门。可是他去不了。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要说去唐门了。&ldo;哎……&rdo;他停住不念了,深深地叹息声连宫婢听了都心酸。但他自己却笑了。撕心裂肺地笑,笑得眼泪不听话往外流。其实沈伏息就是一个如此极端的人。……他害怕黑暗,却总在黑暗里微笑;他害怕孤独,却只有孤独为伴;他害怕伤害,却总是得到伤害。就像现在。他一闭上眼就是萧水泪眼朦胧的样子。心痛。他一闭上眼就是萧水跪下求唐雪衡那一幕。心痛。他一闭上眼就是噩梦,在噩梦中一次次与萧水分别。心痛。那种痛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刀cha。进他胸口。缓缓搅动……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