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子多福。
如今的新皇才刚登基不足两年,就大张旗鼓的选秀,实在是令人有些失望。
想当初先帝在位期间,沉迷长生修仙之术,宠信奸臣,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官棍官痞当位,律政怎么可能清明的了。
臣民可都指望着,新帝这位在潜邸时期颇有贤名的皇子,寄望于他,能在登基之后,肃清朝野,震肃乾坤,矫除宿习。
可新帝他实在是一言难尽,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改在潜邸时候的谦抑朴实的好皇子形象,完全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庸碌懒惰,不务正业,在国事行政方面,如同木偶一般,但在享乐方面却是无师自通,“淫游屡肆”的名声早已喧传内外。
皇帝一选多选宫女为要务,将国家大事全然在放在一旁,近日不知道何处传出的谣言,因得青州这一片地方女子多又好,说要在此处卓选宫女进宫。百姓骚动,抢婿嫁女,闹出了不少的荒唐之事。甚至因为挤在一起嫁娶的人实在是太多,连接新娘子都供不应求起来,贫穷百姓家的女子,只能徒步走去夫家了。
当地官府自然不能看着事态继续乱下去,倒还不如不劝,这一劝阻,反而不知道是那起子宵小更加起劲儿,官府便是找到了这起子地痞流氓,谁知道人这一被抓之后,反而让那假话里面平添了许多真。
那帮子地痞流氓如此吃力不讨好的造谣,却也是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谁肯把闺女嫁与这般游手好闲之辈,不知道多少好姑娘的一生就此葬送。
还是那句话,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荣辱由他人。
书接上回,魏婉娘讲了一小半的故事,被路过的婚礼队伍给打断了,于氏懒洋洋地睁开眼皮子,看了魏婉娘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怎么不读了?
“母亲,有人在娶亲呢?”于氏有些不开心了,明明知道外面的婚乐声音那么之大,完全将魏婉娘的说话声盖过去了,但人老有时候就讲不通道理,跟小孩子一样。
魏婉娘的耐心纯粹是被自己的婆婆给磨练出来的,有些讲不通的道理,到后来她也就懒得去争辩了,个人心中自有一副自己的道理,这个世界的道理与她心中的那一副,实在不太相同,这么多年了,她也早就知道了,能做的就是表面上迎合这世界的道理,内心做自己的。
照着魏婉娘提出的新法子,在老蒋的经营之下,书肆的生意虽然是逐渐走上正轨,但对于魏婉娘来说,始终是确立一口气,总感觉提不起来,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书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高一等的自然是那些所谓的圣贤之书,魏婉娘有时候会怀疑,这些书本被捧的那么至高无上,究竟是因为书本中的道理,还是因为那条可以跨越阶级的科举之路与这书本上的内容息息相关呢?她觉得两者皆有之。
至于在魏婉娘心中视为经典中的经典,神书中的神书的《金*梅》的地位,就处于那种魏婉娘就算能够大致复述出来故事情节,也不会有人去写的下流之书,不要怀疑,这个时代的书生就是如此的有骨气。
除了极其少的一部分人之外,大多数的书生还是极其的有骨气的,恩,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其中包不包括自己的丈夫呢!
王朗不算是那种极其强硬的人,不知道应该说是擅长于察言观色,还是说他能屈能伸的比较好,倒是没有这个社会读书人常见的那种臭脾气,但是那双锐利的眼睛,那双总让魏婉娘疑心他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睛,对这天地之间发生的那些不平的事,到底是看破不说破,还是也被所谓的礼教束缚,并没有看透残酷生活之下的真正本相呢!始终是个迷吧!
她只说别人,虽然找到了新的目标,但是长夜漫漫,睁眼闭眼都是过去的好时光,她焦急万分又怎么样,有些事情就是你急也急不来的,那些可以用来自我安慰的话,魏婉娘随手捻过来就是一箩筐,可那又怎么样,这一生也就过得马马虎虎吧!
红色的长队奏着欢沁的婚乐,歪歪扭扭地看起来像一条红线,刚开始以为看不到头来着,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已经到结尾了。
看着那红色的线行至尾端,魏婉娘又打开了手中的书,继续给于氏将那刚才未讲完的故事,历经千辛万苦的缇萦总算是拦道了圣驾,一番声泪俱下的陈情之后,那位历史上小有盛名的皇帝,宽恕了她的父亲,好一个大团圆结局。
于氏听得入神,听到最后那缇萦为父伸冤那一段的时候,眼角还掉了两滴眼泪。似乎是羞于让魏婉娘看见一般,马上拿手帕给拭去了。魏婉娘也只好低头,权当是没看见。
这一刻不知道于氏想到什么,魏婉娘倒是久违的想起了王家小妹,当时王老爷子被害身亡之后,回来给父亲的出殡的王小妹,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扑在棺材上说,说一日不见着那奸人遭报应,一日不肯去死。
可惜的是,她能没活着看到自己父亲沉冤得雪的那一天,虽然与王家小妹关系极差,但魏婉娘深知自己这个小姑子的秉性。
若是没有兄弟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学了那缇萦,上京为父亲沉冤。哦,不对,她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的女子,想要一人跋涉千里去往遥远的京城,是件多么难以完成的事,不亚于登天。
几百年前和几百年后能干的事,在这个时代是不行的,不知道是社会在走下坡路,还是众人齐心协力的往着一条死胡同里面走。遵守千百年来以来,巍然不动的“天规”,那就对的,老的旧的就是好的吗?未必,新的就是坏的吗?也未必。要知道古往今来的新总是从老的时候过来的。
明明每一年都过着除旧迎新的节令,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就不能改变呢!
送于氏回了院子,天色已经擦黑,灵雀手中的灯笼晃个不停,看她又吞吞吐吐的样子,魏婉娘只好先开口说道。
“又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就是的。你家夫人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什么事还能吓到我?”
就算魏婉娘说了鼓励的话,灵雀也还是有些犹豫,手中灯晃得厉害,终于还是在魏婉娘紧迫盯人的目光之下,吞吞吐吐的说了实话。
“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不是,你家小姐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这种话魏婉娘不知道跟灵雀说了多少次了,或许在灵雀的眼里,魏婉娘要比琉璃还要脆弱。
“灵雀,我的灵雀姐姐,你放宽心好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魏婉娘看她一脸紧张,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脸色苍白的晕倒一样,实在是有些紧张过度。
“那就好。。。。。”她拿着灯笼的那只手,将灯柄抓的更紧了。
“这又不是什么新奇的大事,不就是李氏怀孕了吗?她又不是没怀过,又不是没生过?后院里面的孩子那么多,要是每次我都生气的话,我岂不是要气死过去。”魏婉娘自己想了想,要是真的那么大气性,怕是现在坟上的草长得都得有半人高了,不值当的,这点小事儿不值当的生气。
“我又不是什么,计划生育游击队,她愿意生就生好了。”但是有一点儿,生下来就别让她养就行。
“夫君你这是为何?”为什么大晚上一回院子,就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其实也没有鬼鬼祟祟,就是魏婉娘现在不太想看着他,但是他偏要出现,那就有些不爽了。
“我看你这院子空落落的,没什么生气。”又来了,魏婉娘如临大敌一般。
“不过是刚搬过来,新栽下的花花草草还没有长成,再长几个月就好,你看不是都抽了新芽了吗?”
“奥,我看看,还真的是。”王朗见魏婉娘不搭茬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当真低下头去看那枝条上是否抽出了嫩芽,天色昏暗,哪里又能看得清楚,一旁的青山连忙将灯笼递过去,倒是真的有那一个两个的叶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