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静静的看着班咫,班咫也看着他。府衙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小,渐渐的趋于平静……突然,典韦抬手一戟,将班咫砍翻在血泊之中。转过身,却见华雄在华荣的搀扶下走出来。典韦苦笑道:“确是个好汉,可惜了!”“是啊,可惜了!”长安(三)于长安而言,西域太远了!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道理,图澄明白,还有在长安的宗室们,心里也非常清楚。班咫出西域,只是他们的第二步棋。想要控制住长安,图澄还有另一手安排。于图澄来说,这一手才是他最为关键的棋子。八月十四,秋风起。那风,把满天的云彩吹得无影无踪。夜幕中,有星辰闪烁。虽有些寒意,却昭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一个好天气,当然会带来一份好心情。不过这心情的好坏,只看今夜。图澄内配软甲,外罩大袍。邓展在他身边跟随着,两人直奔皇城。长安皇城,和雒阳皇城很相似。或者说,雒阳的皇城,基本上是依照着长安的模式来建造。分南北二宫。北面为后宫所在,而南面是以未央宫为主的主殿。守卫南宫的南宫校尉,是刘祯。自董俷被封国之后,为了缓解来自宗室的猜忌,董俷把南北两宫的护卫交给了宗正刘和来安排。这样子做,不是董俷怕了,而是希望能让宗室安分。北宫三千人,南宫五千人,合击宫卫八千。另有八百宿卫,是由童渊掌握。也就是说,董俷在很早以前,就把皇宫交还给了刘辩控制。虽然说刘和是宗正,又是皇亲国戚。但刘辩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虽交出了南北两宫卫,却始终掌握着宿卫,并由他信任的人执掌。由于刘辩经常在柏梁台留宿,所以那八百宿卫,分为两班,驻守在柏梁台的周围。图澄邓展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柏梁台前。当值的宿卫也认识他二人,知道图澄是刘辩的佛师,而邓展是清凉寺沙门护法,在通禀了刘辩之后,就放二人过去。柏梁台很大,三百六十五层台阶,步行上前也着实需要些力气。此时,刘辩正在宫中和童渊谈论佛事。一旁有杨谦伺候着,不时的还会插嘴,让刘辩笑上两声。这些年来,童渊对佛事也很精通。图澄邓展进来,刚要行那三拜九叩之礼,刘辨却拦住了他们。“图师,邓师,不必多礼……杨谦,为两位老师看座。”虽然刘辩对图澄当初以他的名义,在外面乱来的事情不满。但罚也罚过了,骂也骂完了。图澄这两年很安分,刘辩对他也很满意。言谈之间,有恭敬,同时也带着一股子亲近之意。“图师,邓师,这么晚了来找朕,可有什么事情?”图澄微微一笑,“确有佛宝献上!”“哦,快快呈上。”刘辩对政务是了无兴趣,但是对佛家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他瞪大眼睛,看着图澄说:“图师又弄了甚佛宝?可是你上次说过的舍利子吗?朕倒是真的好奇,快拿来让朕一观。”图澄说:“圣上,佛宝自然是呈上。不过,这宝贝凝聚神圣力量,当取一静室才行。否则宝贝中的力量,会令凡俗人等受到伤害……不如,我们去佛堂之中,圣上再仔细观看,如何?”童渊微微一蹙眉,对图澄着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有些不喜。刘辩倒是真的来了兴趣,连连点头,“就依图师所言,随朕往佛堂去……童师也一同去吧。”童渊连忙说:“此臣之幸事!”但是邓展,却瞳孔一收,不经意的握紧了拳头。佛堂在柏梁台后面,很安静。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内侍在这里负责清扫之外,寻常人若没有刘辩的同意,根本无法靠近。刘辩和图澄,一前一后走进了佛堂。童渊邓展,紧随其后。“图师,就在这里吧,但不知……啊,你要干什么?”刘辩满面笑容,转过身说道。可只说了一半,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生生吧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见童渊的脖子上,架着一柄两尺长短的窄锋利剑。另一只手上,也握着一柄剑,抵在了杨谦的脖子上,面容沉冷,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俨然如同石雕一样。图澄到此时,放长出了一口气。“圣上,请先看过此帛!”图澄捧上了一卷锦帛,上面有一个个用鲜血所书,色泽变成暗红的名字。刘辩警惕的看着图澄,扫了一眼之后,眉头一蹙,沉声道:“图澄,这又是什么东西?”“此乃忠义之士联名启奏,希望皇上能重掌朝纲,除去奸妄,还我大汉江山朗朗乾坤的心意。”刘辩的脸,腾地阴沉下来。眼中带着阴翳,“忠义之士?忠义之士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胁迫朕吗?”“非常时,用非常手段。”图澄面不改色沉声道:“图澄也知道此举不妥,可是为了我汉室江山,却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刘辩冷笑道:“图澄,你不过一番人,我汉室江山如何,与你何干?”“图澄虽非汉人,但如今却是汉民。即为汉民,自然当替圣上分忧。”图澄说:“臣也知道,如今朝中奸臣当道,皇上也早有心除去他。现在,正是好时机,还请皇上不要再犹豫了!”那言语中,把一切问题都推倒了刘辩的头上。刘辩气的面红涨红,“朕觉得,你才是最大的奸臣!”虽然图澄并没有说奸臣是什么人,可是刘辩也知道,他说的是董俷。最可怕的是,董俷不在长安,而宗室也被牵扯进来。刘辩就不明白,如今这江山眼看着就要恢复光武时的兴盛……不,甚至比汉武皇帝时还要兴盛,那些宗室怎么就不肯接受董俷呢?不但不帮忙,还总是添乱。刘辩有没有怀疑过董俷?有!但是在封国时,刘辩和董俷曾有一次极为秘密的会谈,只有童渊刘辩董俷三人知道。那一天,董俷深夜入宫,极为诚恳,而且是开诚布公的和刘辩谈起了天下平定后的事情。董俷说:“我并不想做皇帝。如今当个丞相,已经很累人了,打打杀杀我在行,做皇帝,我不在行。我也知道,很多人怀疑我居心叵测。我也知道,包括皇上您在内,也有这样的担心。”毕竟是和董俷同甘共苦了十余载,刘辩那一天也没有隐瞒。“董卿,朕的确是有这样的担心。”“臣没有什么大念想,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家。而这一点,臣已经很满足了。臣与皇上,二十载甘苦与共,皇上应该了解臣。臣……一句话,此生绝不负皇上。臣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定天下,给皇上打下一个锦绣江山。只待天下一统,臣会立刻退往西域。这辈子没有皇上您的旨意,绝不走出河西。但是在这之前,臣希望皇上能成全,让臣能够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战事之上,不知可否?”董俷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非常熟悉董俷的刘辩,再也说不得什么。所以在那之后,刘辩干脆彻底不管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给了董俷来处理。甚至包括董俷之前金蝉脱壳,佯装被刺而悄然离开长安,刘辩也是心知肚明。虽然说,人心隔肚皮,但对于刘辩和董俷而言,从那一天开始,君臣二人的心,已经连在了一起,彼此没有任何芥蒂。可没想到……刘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图澄,你回天竺吧。”“啊?”“只要你现在走,朕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有邓展,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剑,朕保证,既往不咎。”图澄傻了!原以为,刘辩会很高兴和他配合。可谁晓得,刘辩根本就不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