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你我也曾并肩作战,俷虽不才,却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俷观公子,有大才。岂可因些许小伤而意志消沉?殊不知古人很多都曾身怀残疾,那孙膑失去双腿,却能着兵法巨着,更手刃仇人;司马迁更受腐刑,何等奇耻大辱却未曾失志……文公子,你如今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却是这个样子。说实话,俷看不起你。”文聘怒了,“你懂什么?孙膑、司马迁乃世之奇人,聘又怎能和他们相比?聘不过是一个武夫,可这腿却瘸了,脸也花了,好像妖怪一样。谁敢用我,谁敢用我?”看着文聘张牙舞爪的咆哮,董俷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家伙的伤并不算重。可想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却感到莫名的愤怒。只是一点小伤,至于这样吗?一把抓住了文聘的衣服领子,把文聘从榻上拖了起来。“文聘,我看错你了……你连女人都不如!”“你说什么?”文聘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再说一遍。”“我说你连女人都不如!”董俷指着文聘的鼻子骂道:“不就是脸上划了一道,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他妈的靠着这张脸吃饭吗?男子汉大丈夫,命可夺,志不可失。你这点伤算什么?你跟我,跟我来看看……”董俷拉着文聘走出了厢房,就见院子里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手指典韦,董俷怒道:“我哥哥天生相貌丑陋,被多少人耻笑,你看他,可曾意志消沉?我三弟,是个蛮人,出身虽然低贱,却也从没有丢过志气。我,你再看我……我生下来因为这狗屎的长相被人当成妖怪,差点被人溺死。长这么多,所有人见到我们,都要叫我们一声丑鬼,看我们,也都是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可我们不怨,我们从来不怨。相貌算狗屎,长得再好看,可如果失了志气,就如狗屎一样。”说着,一把推倒了文聘。董俷说:“瘸子怎么了?你他妈的是马上将,骑在马上,难道还担心杀不得敌人?都是借口,你说的都是借口……文聘,我看你别当男人了,从今天开始,穿上女人的衣服去搔首弄姿算了。妈的,董俷虽不是英雄,可自认也是堂堂男子汉,却没有见过你这种男人。死了算,不死的话,就穿上女人的衣服,一辈子躲屋里。”这话骂的有些恶毒,院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小庞统从未见过董俷如此凶狠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董俷,一言不发。文聘双眸喷火,双手不住的颤抖。猛然厉声吼道:“丑鬼,你能杀我,却休要辱我!”“我就是辱你了,怎么样?”董俷轻蔑一笑,把斩马剑铛的扔在了文聘的面前,“是男人,就拿起武器,来杀我啊!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那连个女人都不如。”绞肉机(四)董俷的话,如果放在他上辈子的时代里,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中,女人的地位并不算高,骂文聘连女人都不如,别说文聘受不了,就连旁边的典韦等人都觉得董俷有点过了。当然,隐隐能猜出董俷的意图,知道这也是为了文聘好。故而典韦等人虽然觉得过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这在文聘的眼中,就变成了众人皆在嘲讽。本就是个心气很高的人,那能受得了这种讥讽。文聘历啸一声,一把抓住了斩马剑,锵的拔剑出鞘。也不顾腿上的伤,拄剑起身:“丑鬼,你欺人太甚……文聘虽不如你,却也容不得你这般侮辱,休走,看剑!”举起斩马剑,向董俷扑去。董俷冷哼一声,错步闪身让开。论武功,他和文聘在伯仲间,但胜在他力大无穷。加之多年苦练五禽戏,身子也格外的灵活。闪过斩马剑,勾手带住了文聘的手腕,向外面轻轻一送。这叫四两拨千斤,其原理本来就是太极拳独有,或者说后世的太极拳,也是从这拳法要理之中获益不浅。文聘本来是马上将,对拳术也只是粗通。身子一下子腾空,呼的就摔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砰砰的响。很痛!但是文聘又岂能在意身上的这点疼痛。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令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抓起斩马剑再次扑向董俷。其人若疯虎一般,口中连连咆哮。董俷身形轻灵的在剑光中闪动,不时的还冷嘲热讽,把个文聘气得暴跳如雷。斩马剑划出霍霍剑光,带着破空历啸。董俷有点不耐烦,当文聘再次扑过来的时候,脚下使了个绊子,抬手一招霸王卸甲,扣住了文聘的双肩向外用力的送出去。砰,尘烟荡起。文聘被摔得的全身发软,一时间无法站立。董俷冷着脸说:“文聘,你还算有救,至少敢扞卫自己的尊严。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如果想找我报仇,随时奉陪。我把话放在这里,人生的难看不可怕,腿短了一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死了,你也就完了。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先自己尊重自己。”头也不回的走出院落,却意外的发现秦颉、黄忠、蒯良和庞德公都在外面站着。这时候,庞统跑了出来,抓住董俷的手大声说:“大阿丑,我明白你的话了。”“哦?”“要别人尊重自己,先要自己尊重自己……你放心,小阿丑再也不会觉得自卑了。”庞德公欣喜万分。一直以为,为了这个侄子的心事头疼不已,却没想到此次出来,却了了最这件事。上前一步说:“俷公子,今日庞某亦受教了!”董俷连忙还礼说:“先生,俷胡言乱语,扰了先生的清听。”不等庞德公再客气,黄忠也上前深施一礼说:“俷公子,忠亦要代仲业说声谢谢。他日仲业如果还能有所成就,都是俷公子今日这番点化的功德啊。”“黄大哥,你客气了!”董俷向秦颉看去,“大人,是要找我吗?”“正是,有军情要与俷公子商量。”“既然这样的话,大人先请。”“俷公子请!”董俷和秦颉最后携手离去,蒯良看董俷的眼光,显得也有些不一样了。庞德公抱起了庞统,和蒯良说:“子柔,我们也赶快过去吧。”“先生,这俷公子……您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啊!”“这个嘛……呵呵,其实并非是我先认识他。我在江夏接君贡的时候,偶然听君贡提起此人,说汉瑜先生也对他的印象不错。所以我就赶去长沙,这才和他相识。”“君贡、汉瑜先生?可是八俊之诸葛君贡和徐州陈汉瑜?”“正是这二人……”庞德公笑着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说:“子柔,一会儿态度要注意些。俷公子乃是伯喈先生所认定的学生,你可不要太过于无礼啊。”“飞白绝伦蔡伯喈?”蒯良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跟在庞德公后面自言自语道:“如此说了,良昨日岂不是太失礼了吗?”这时候,黄忠走进了院落。先和典韦、沙摩柯等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过去扶起了文聘。“仲业,可好些了?”“老师……那,那丑鬼如此辱我,我誓杀他!”黄忠叹了口气,知道文聘还没有明白董俷的这番苦心。人和人的确不同,文聘从出生到现在,可说是一帆风顺,没遇过什么挫折。而董俷呢,虽然比文聘的年纪小四岁,却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童年的不一样,才让两人有此区别吧。心里很感激董俷,却又不能说破。犹豫了一下,黄忠暗自叹息道:俷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了!忠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仲业,你想杀俷公子?凭你现在这消沉的样子,能吗?”“我愿再随老师学习,不杀丑鬼,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