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帝一根球朝福豆的马砸过去,砸得马乱跳逃开,而球滚在了柳崇脚下。福豆心中呐喊,干爹啊,快把球给二皇子啊!柳崇依然漫不经心,在那彩球上轻轻一挑,彩球拔地而起,径直飞入门洞去了。干爹,您这是要将我拱手让人啊!福豆一生气,朝着二皇子高挥双手:“二大王,咱们还有机会!加油干啊!”二皇子得到鼓励,大喊必胜,随后冲出去再次抢夺。现在形势抖转,变成柳崇和二皇子在争球了。二皇子拼死拼活,终于得到一个机会,抢了球奔至对方门前要挥球杖,突然发现皇帝堵在了门前。“爹爹你这样……”就算是儿子也不敢直击皇帝啊。皇帝得意一笑,“柳卿,快快。”柳崇向他莞尔,然后在二皇子地愣怔中夺过球来,到了福豆门前。福豆已经驱策着马又堵上去了,与柳崇四目相对,用眼神央求:“干爹,我可不想当书童……”柳崇会意后感叹:那咱家也不能让官家输啊。柳崇抬手将球击中马腹,马一跑,他又是将球拦下,送入球门。皇帝拍掌大笑,“哈哈。朕看今日就到这儿吧。”二皇子从马上跃下,恨恨一摔球杖。福豆才叫一个郁闷呢。皇帝当守门员,这球的确是不能打了。这不明摆着要他们输么。柳崇对皇帝道:“官家,这一局没打完,还不能就算二大王输吧?”皇帝道:“确实不能算,改日再接着来罢。不过下次你们也不能赖皮堵门了,若不然,朕也赖皮,谁都别玩了。”二皇子咬咬牙:“知道了,儿子会好好训练这个怂包,一定能凭着真本事赢了您!”皇帝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那你们继续练罢。”于是便让柳崇扶着下马。柳崇咳咳两声,勉强笑说,“官家,这玩物丧志,御史们又要指摘二皇子了,还是让二皇子先去读书为好。”福豆一听“读书”二字就要给跪,于是忙说:“不用不用,奴婢再陪二大王练练,练练……这个著名杂剧《闪灵》里有句词儿,只会学习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二大王完全不需要整日待在书房读书,劳逸结合,活学活用,这个马球中也有大道理嘛……”现在她苦一点也比将来天天看着他强。皇帝笑说,“也对,那你们自便吧。”他又指着二皇子,“开京,你若是敢欺负福豆,朕就提前打断你的腿!”威胁完后,拉住柳崇扬长而去。福豆见柳崇走得时候心里微微发苦,好像还瞪了这边一眼,也不知道是瞪她还是二皇子的。嗯,一定是二皇子。二皇子将福豆拉扯着面对他,恶狠狠地道:“怂豆,我告诉你,你得给本大王苦练!本大王叫禁卫的马球队过来,陪着你练,听到没有!”原主身子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听到了。”二皇子实在忍不住拿起球杖,就想给她脑袋一记猛敲,福豆突然叫道:“太史官来了!”二皇子余光瞟到旁边果然刚跑来了个气喘吁吁的太史官,一看就是被皇帝叫过来监视的,长得一本正经,手里拿着笏,跟上朝似的在旁边准备往上记。二皇子这个气啊,只能把猛敲变成轻轻一碰了。福豆发现这挺好,弱弱地说,“二大王……您是天生就预备着名垂青史的人物,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的,哦对了前几天您干了什么来着?吐……”二皇子眼神发乱,突然打断她,大声道:“正所谓,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惧。福豆,你这怂包的毛病,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得胜。今日本大王就给你好好讲讲战策……”作者有话要说:说六点的,我竟然,迟了……罪过,评论发红包。大家千万不要离开我哟!干爹今天不开森。昨天有人居然想看赵开京同学和福豆豆了?在太史官的监督下,二皇子不敢对福豆和来训练马球的禁卫动手动脚,仔细下来,福豆发现这二皇子别的不行,马球的确是值得一夸,训练时不见平时的脑残样,有板有眼,既当教练又当队长。再联想他爱吐唾沫这点,这是国足领袖风范啊,只可惜生不逢时,不然也是一把好铁铲。大宋有好多位皇帝都是艺术家,让艺术家搞政治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福豆觉得,这大居朝二皇子如果不是对权力有欲望,又被皇帝和朝臣赶鸭子上架的话,专心搞体育运动也是一只好鸟呢。到了傍晚,福豆拖着运动疲乏的身体往回走,想到刘十六最近准备出去监军,建功立业去了,于是绕到后苑去慰问他,正好碰上了抱着红绸脚盆来认爹的陈明晚。两人见面一起过去,福豆这才知道,陈明晚趁她没在,已经主动去找刘十六了。刘十六因为他在藏毒事件中用藿香正气散来救了福豆的事,对他也是喜欢得不行,直夸他重情又机灵,当场就认了这个儿,让他拿脚盆来给他进行洗脚认亲仪式。去了刘十六那里,福豆参观了陈明晚给刘十六洗脚,洗完后,陈明晚还拿了宣纸,让刘十六把湿湿的脚踩上去,踩出了湿脚印,然后就告辞了爹爹,要立刻回去。刘十六特别高兴。福豆奇怪,当时她给柳崇洗脚的时候,也没人告诉她要按脚印啊。她追出去问陈明晚,“这是做甚的?”陈明晚说,“这你都不知道吗,像我们这种人,死的时候要放进棺材里三样东西:第一,割下来的势,有了它,咱们才能死得完整。不完整的人,阎王不放他投胎。我的到现在还保存着呢!”福豆略感反胃,但是呵呵笑着问,“那要是有的人,丢了呢?”陈明晚说,“这好办哪,随葬品里放一个假的不就是了?有钱你就用玉势、金势,没钱你用个木势,若连木势也来不及准备,只好手里捏个黄瓜了。”福豆点点头,太监实际上最看重自己身上这被割的一点东西了。陈明晚继续说,“第二,亲爹娘的头发。死了之后,什么也不记得,握着亲爹娘的头发,知道你从哪儿来,将来投胎,不投到他们家去。”福豆疑惑:“为何不投呢?”陈明晚:“废话啊,都是他们送你来当内监的,怎么,你下辈子还要去他家,再割一回?”这一点福豆倒是不能怪父母,当时新帝攻入京城,全家被抓,她是唯一趁乱逃出来的。原主当时以为躲入了一个下水道,顺着下水道往上爬,结果谁知竟然爬进了皇宫里。皇宫同样是一团乱糟,武卫在宫里到处赶人,见她满身灰黑水污,竟把她当做意图逃走的内监,赶回掖庭巷子里和一堆内监挤在了一起。她胆小如鼠,也不敢分辨,等尘埃落定,她就只好以太监身份,在宫里走马上任了。“第三,干爹的脚板模子。干爹是世上真正将你当亲人的人,死了之后,干爹的脚带着你走黄泉路,你来世投胎去他家,他还会待你好的。”陈明晚说着说着,自己还哭了。福豆也有点感动,原来洗脚认亲是这个意思。脚走在前头,带着你走生路走死路,这个意义还真暖啊。福豆暗暗心道,回去也要给柳崇摁个脚印才行。陈明晚又说,“这三样都有,便是世间完满了,就算只是草芥披身,也能心满意足。”有权有钱的太监,用金玉雕脚模子,金玉势,再带上那许多陪葬品。没钱的便是纸上湿湿一个印记,再拿笔勾勒出来,就算草席一裹,这一辈子也无遗憾。陈明晚急急:“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待会儿干爹脚印该干了,我得回去用墨汁儿染上。福豆走回柳崇偏阁,见门口无人把手,李弯不知哪去了。穿过前堂进去卧房,门虚掩着,福豆招风耳一听,里面是郭太医的声音:“老夫这治身不治心,针扎了,心还得看大官你啊。俗话说‘臭味相投’,这人和人之间的气味儿,是有相互吸引,这相互吸引,就会有这心慌失措、手脚发软的病症,不是什么大毛病,反而只有这样反复刺激,假以时日,大官才有能举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