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从比他低阶的供奉官,到比他高阶的内殿高品、押班都知等,都是弯腰鞠躬笑脸迎人的,所以人缘很是好,喝到下午挺晚才把各部门的茶全喝完,回来时已经黄昏,又匆忙把福豆叫到他院子里去教种稻。秧苗给到福豆手上,亲手下地指点了一番,结果看福豆种了一排的歪七扭八,刘十六心里很愁苦。教了种稻,刘十六又假装皇帝,让福豆来察言观色。扶额就给他额头擦汗、手指一勾就递水、站着不动就扇风。演练了几遍,把能想到的都做了,这天也黑下来。练了几天,福豆腰和腿脚疼的不行了,就剩一天就是四月初二,皇帝来后苑观稼殿前的稻田种稻,他会被点名给皇帝做伴递秧苗,引路陪种,这任务是在是太艰巨了。到了晚上赶忙回来,今天没有自己瞎准备,而是让御厨房准备了果茶,拿回来迎接干爹回家,给他晚上爽口用。回来后一打听,柳崇在内侍省那边忙,暂时下不了班,于是她缠着冯均顺帮她来一次全身按摩spa。冯均顺看她掏出了一整袋铜钱,听着声音就知道有一贯那么多,当下也是不手软,狠狠地把她推在床榻上按摩了一翻。等到给她按脚的时候,福豆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间极乐。小冯砸!哀家对你重重有赏!福豆只能心里自己说一说,但是为了表达对冯均顺五体投地对感激,她以柳崇的名义从御厨房提回来一只拨干净的鸡,还有交趾进贡的宝椰子,再要了酱油和沙姜、青桔调酱,为冯均顺开了私厨小灶:一顿甜滋滋、热腾腾的椰子鸡汤蘸酱火锅!冯均顺哪里吃过这种新鲜东西,咕噜咕噜炖在火上的鸡肉味儿一出来,他哈喇子都遍地了。两人蹲在厨房灶前你一勺,我一碗地吃鸡喝汤,完全已经忘了柳崇要回来这回事。吃着吃着突然听见特别大声地咳嗽,厨房的蒸气中露出了一张李弯黝黑的脸。冯均顺一看是他,大叫不好!放下碗筷,拉起福豆就去堂上请罪去了。柳崇为了给皇帝一个好印象,没有给他在宫里的住处配备多少内侍和禁卫,就只李弯、冯均顺两个伺候起居陪同的。回来叫冯均顺,没人答应,家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顿时有些小着恼。等看到福豆和冯均顺一前一后从厨房烟雾中跑出来,站在他跟前,他反而饶有兴致打量着福豆。福豆怯生生地,一双眼睛直觑他,白白的嫩皮肤上,两腮被蒸汽热得泛红,像个玉雪可爱的小奶猫。“干干干爹,您回来了,有失远迎……我给您准备了上等的果茶还有……刚炖了甜鸡汤,正在给您试味儿,刚刚好您就回来了,连鸡都等不及要入您的口呢!儿子这就给干爹端上来!”冯均顺抬头觑柳崇印堂发黑,急忙低眉,“小,小的给您备水洗簌。”立即溜了。现在就只剩下福豆一个。好死不死这个冯均顺,吃鸡就有你……不过想着他的按摩技术,算了,自己硬抗吧。福豆低着头,努力控制着颤抖想跪下的小细腿。也不用动不动就跪啊,磕在地上怪疼的。柳崇走进屋里,撩袍坐下,扔掉了鼻音说,“闻着挺香,正好我也饿了,你盛点鸡汤过来。”福豆长吁了一口气,对着柳崇会心一笑,跑到厨房盛了汤,揪出自己留着舍不得吃的大鸡腿,又重新做了一碗调酱给他端上去。柳崇执勺喝了口汤,点了点头,又将鸡腿蘸了酱,慢条斯理地吃了,看得她直心痒痒。“有件事,”柳崇咽下鸡肉,喝了口她准备地果茶,随后放下碗筷,用旁边巾帕擦了擦手,盯着她,“宣徽院的规矩是,内侍三十五岁往上才能收养子,所以暂时,我还不好上报你的名籍到我名下。不过我收你做干儿子,就收了,有没有那一纸名籍,都一样的,知道了?”这意思是,现在不好明目张胆在宣徽院搞猫腻,你和我的关系,我已经承认了,不需要非得扯证。福豆嘿嘿说,“我无所谓的,干爹对我好是我的福分,干爹要是不想要我了,也是我福薄,我这么笨手笨脚的干爹还不嫌弃已经是积德行善了……”“你能当我儿子,的确是你的福分,”柳崇哼笑了一声,见冯均顺已经在净房放好澡盆热水了,于是便要过去,顺便摸着下巴小声嘟囔,“鸡汤,还不错。”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不怎么涨点击收藏,觉得可能名字影响了点击……为了不扑,大家瞅瞅看给我提点建议呢。(个人觉得写的很用心了,实在不想扑……)1家养小太监,这个就是感觉点击不多2佛系小太监日常,这个蹭了点热点3小太监和干爹二三事,这个恶趣味,估计编辑会让我改哈哈哈4我干爹他六根不净,这个有点耽美5悠闲小太监悠闲假太监,这个是最初的名字6大家有没有好意见?本章评论超过20的时候集体发红包(样本数据太少投票不太有效呜)到了种稻这日,皇帝驾幸后苑观稼殿,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来了不老少。福豆跟着刘十六站在殿下面,他们脚跟前是一筐一筐秧苗,等礼部太常寺那边先把仪式搞完,他们好安排皇帝下去去种稻子。正是晌午日头高上,皇帝抬头一看这大太阳,再看左右人额上的薄汗在光下发亮,不禁感慨说,“这才入四月,就是如此,司天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雨啊?”站左边的柳崇立即答话,“陛下,第一场雨恐怕得在五月。”官方场合,一律臣子都得喊陛下。皇帝皱眉了,“这么旱下去可不行呐!”柳崇心里琢磨了词儿,堆了笑脸准备往下接,便听站右边的二皇子已经先开口了,“陛下,您可千万别忧心,臣已经未雨绸缪了!”皇帝纳了闷了,“你怎么绸缪的?”二皇子极兴奋地说:“臣的行天华录宫已经修好了,九禄天玄真人月底到京,就可以开坛祈雨啦!”福豆险些没噗出口水来,月底到京,那还用得着他祈雨?这是看不起司天监的天气预报咋的?她朝柳崇看过去,柳崇保持着皇帝秘书的招牌笑脸,一点也不为二皇子所动。她发现柳崇耳朵也有点招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竟然觉得好可爱。皇帝立即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往柳崇站的左边挪了挪,侧头问:“晋王呢?”柳崇笑道:“晋王殿下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什么惊……”突然骑吹和敲鼓的声音震耳欲聋,福豆和众人都向外面看,来自侍卫亲军的钧容直——此时的军乐队,坐在几头驴上,穿着农夫的粗布比甲和短裤草鞋,口中吹木笛打羯鼓地进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只尥蹶子的大黑驴,欧欧叫着,驴背上那人也穿着粗衣,头上簪着手掌大的一朵花,一颠一颠地进来了。皇帝吼出来,“九哥儿,你这成何体统!”骑着大黑驴的男人从驴上跳下来,诗朗诵道:“清晨承诏命,丰岁阅田闾。陛下,臣为您吹奏一曲,观稼调。”说着,就从腰间红绳里拔出笙管,吱吱呀呀难听得吹了半天。这拉锯式的声音,搞得福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是不是不要命了?但听皇帝喊他九哥,刚才又提到晋王,福豆才反应过来。只是皇帝四十多岁,略有点富态和啤酒肚,但这个一出场就不着调的“九哥儿”,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岁,和柳崇差不多大。福豆仔细一想,宋朝是一个不管爹娘爷奶,全爱喊家里小辈叫“哥”的,就算年纪小,家里也都按排行叫几哥几哥,眼下这个地方和宋朝一样。但是这个正式场合,叫法还是应该庄重一些。皇帝发现自己冲动了,缓声道:“晋王,你穿庄稼汉的衣裳朕能理解,但宫中骑吹仪仗作这样打扮,是要丢朕的颜面吗?这是谁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