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珠是苦出身,手脚比起宫里做粗活的宫女还要麻利,没多大功夫,长久没人住的空房就被她收拾得干净妥帖。
江让坐姿端正,一笔一划地临着字,江琅双手交握站在一旁,欣慰地偏头看着江让那比自己强十万八千里的字。
“去查。”江琅食指轻搭在拇指上,轻敲着指关节,“这个俞随什么时候做的官,他这样的货色绝不是科举出身,他走了谁的门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要查清楚。”
谭净回想起俞随那十足十的醉汉模样,忍不住问:“殿下,他不像是装的,咱们刚说要找俞随,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也太巧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或许是真的把自己灌醉了,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你只管去查,事无巨细都要来报给我。”
谭净应了一声,提步要走,江琅又叫住他,冷笑道:“慢着。找你信得过的兄弟,盯着俞随的住处,我倒想看看他费这么大心思,这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
江让握着笔,等谭净走出去,才抬起头:“姑姑,我也不明白。”
江琅揉揉江让的头发,坐在他身旁温柔地说:“让儿说说看,你刚来驿站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驿站的主事早早等在门外,迎接二皇叔和我们。”
“那如果你是驿站的主事,你早知道当今最受宠的皇子、两位钦差带着公主和皇孙要到馆驿休憩,你会怎么样?”
江让沉思片刻:“我明白了。驿站的主事必定事事留心,这俞随不过是个临川主簿,若非早有预谋,怎么会如此突然闯到我们面前?”
江琅想捏捏江让板着的笑脸,想想又觉得江让也十岁了,就顺势拍拍他的肩头:“他是在报信,告诉他想见的那个人,他就在驿馆,速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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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的主事老丁气得直跺脚,揪着俞随教训个不停:“你说在房中不惹事,我才让你在这多住一晚上,你倒好!差点冲撞了贵人!”
俞随摸着下颌大笑:“丁兄见谅,实在是你们洛城的春风楼佳人娇俏,这酒没喝两盏就醉了。”
俞随从袖中抖出一张银票:“贵人就是贵人,宽宏大量,到底也没怪罪不是?一点心意,丁兄笑纳,全当小弟的赔罪。”
老丁冷哼一声,就着俞随的手瞟一眼那银票上的数目,紧绷的唇线瞬息间咧到耳朵根:“哎呦!”
他瞧准四下无人,忙不迭把银票踹进怀里,笑逐颜开:“你看你,说什么赔罪不赔罪,我哪能真怪你呢?还是你们这些商贾有本事,买来个官位攥在手里,体面有了,银钱更是不缺,不像我们啊。。。。。。”
俞随打着哈欠,笑道:“丁兄对不住,昨夜实在是有些累了,小弟还要再回去倒个回笼觉,先行一步。”
老丁忙说:“你啊你,快回去吧,可不能再乱闯乱跑了,横竖他们就在这里待一晚,明日我提了酒再去找你喝个畅快!”
俞随摆摆手,他迈着懒散的步子悠闲地往房中去。
回廊转角处,谭净动作极轻,他刚要跟上去,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竟没察觉到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当即抽刀回砍。
“哎——”
那人闪得倒是极快,像是极其熟悉谭净的招式,笑哈哈地走上来,热络地揽住谭净的肩膀:“伯清!行啊!这身行头可比在青州的好多了!”
谭净看清来人,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放声笑道:“守真!”
姜钦腰间别着一支萧,他扬扬下巴:“你萧忘家里了,我这次给你带来了。”
“你不是跟在许先生身边吗?”谭净忽然问,“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先生要带什么话来吗?”
姜钦一愣,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挠挠头:“许先生没让我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