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丰港出发的国际邮轮也遇到了雾,停在海面上天亮以后才起航。朱虞只是个私家侦探,没办法上船去搜,只能跟着。
市局又派了一艘船出海,和朱虞的人汇合之后正准备搜查,发现海面上有沉船的痕迹。
沉船产生的漩涡刚消失不久,海面上涟漪还没散,凌乱飘着许多船上用品,还有一个破了的救生圈。
海上沉船不奇怪,谁也没多在意,结果没走多久,海面骤然飘着一具尸体。离尸体不远飘着船体碎片,看材质是跟随游轮的小船。
有人遇难总要救,靠近之后发现那居然是安笙。因为海水冷,她整个人被泡得白里透青,睁着恐惧的眼睛死不瞑目。
林霂深和许熠祯赶到码头,船还没靠岸,又等了半小时朱虞的人才带着安笙的尸体回来。
尸体搬下船,林霂深看着安笙泡胀了的脸,想起当年的林铮。
林铮的尸体从海上捞起来,老太太逼着要带回家,灵堂就设在安笙母子住的小别墅,林霂深偷偷去看过一眼,面目全非。
安笙至少还是完整的,没被海里的鱼啃。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林霂深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种状况,只能扭开头不再看,“他们想报仇,结果安笙以和林铮同样的方式,死在了海上。”
“海上变幻莫测,遇到特殊情况死活只能看天命。”许熠祯揽住他的肩带着他往回走,“别看了,回去吧,剩下的交给警察,去问问老爷子想怎么处理。”
这些年安笙母子虽然从不回远江探望,也不联络老爷子,只在滨海过年的时候见一面,但每次打电话老爷子总还会顺带问一句他们。
他就这么两个亲孙子,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的。知道安笙母子所作所为,老爷子表面没什么,心里其实不好受。现在安笙死了,怎么处理总要问一问他的意思。
“我怕老爷子接受不了。”林霂深说。
“老爷子是什么人,多大的风浪都见过,瞒不住的,刻意隐瞒他反倒会怪我们。”
因为安笙母子犯的事儿,老爷子最近精神不济,心脏一直不好,可安笙的死讯确实不能不告诉他。
为了给老爷子准备的时间,路上林霂深打了个电话,回到老别墅的时候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扶着手里的拐杖两眼无神看着窗外。
亲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斩不断又拉不紧,林铮当年把老爷子气得不轻,放狠话说以后没他这个儿子,可林铮的葬礼上,老爷子还是在没人的角落偷偷掉眼泪。
现在安笙死了,等着林思峥的是牢狱之灾,林铮的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
“爷爷。”林霂深放轻声音叫了一声,怕惊到老爷子。
老爷子闷声点头,抬手让林霂深和许熠祯坐下,沉默良久叹气说:“她的尸体警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完了直接送殡仪馆,买块坟地,和林铮葬一起吧,不要大办。”
“爷爷要去看一眼吗?”林霂深问。
“不去。”老爷子闭眼靠在沙发上,“自作孽不可活,她和林铮既然选了这条死路,就随他们去。林思峥那边,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绝无可能再进林氏的大门,留他一条命,其他的我不管。”
林思峥犯的事儿最严重就是杀人未遂,够不上死刑。老爷子的意思是,私底下就不要再动手脚了。
“我知道。”林霂深说:“只要他别再找死,我和他还是血缘上的兄弟。”
“当年我答应过林铮保他富贵,对林思峥也是一样的。”
“他名下7的股份,我不会动。”
有林霂深的这些保证,老爷子放心下来,挥手说:“走吧,抓到林思峥也不用知会我了。”
多余见这一面,老爷子似乎只是想亲眼看林霂深保证会留林思峥一命,看见了,其它就懒得管了。
“爷爷您保重身体。”林霂深说:“如果林思峥认错的话,我会带他来见您一面,如果他不认,就算了。”
林思峥大概是不会认错的,老爷子心里也没抱还能见他的愿望。
“霂深。”老爷子睁开眼忽然严肃起来,“林家现在只剩下你了,这也是我放任你和许熠祯的原因,你明白吗?”
“我明白。”林霂深点头说:“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走出别墅大门,林霂深心情有些沉重,从心底害怕自己说过话会再次不作数,撑不起林家这份家业。
“我会陪你一起。”许熠祯拉住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小混混,陪你撑起个公司还是提容易的。”
林霂深嗤笑一声,捏紧他的手,“你以前自卑,现在开始自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