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她为他失了控,经常在他的枕头下放各种各样的情诗。那可是她搜肠刮肚、挖空心思所能记起的觉得在现代写得不错的诗。“我一生最奢侈的事,就是途中能与爱相遇,然后相濡以沫,共闻花香。”“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只要尘世的幸福。”“我不要众人景仰,只想要失眠时的温柔抚摸,哭泣时的宽厚胸膛,无助时不必假装刚强。”她每天都会在他睡着后,捂着怦怦跳动的胸口,就像一个刚刚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悄悄将各种颜色信笺放在他的枕头下面。她不敢想象他能有什么回应,也不敢问他到底看了没有,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偷偷地想象他看到情书时的表情,然后捂住烫得几乎发疼的潮红脸颊。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轮到她值夜。坐在他的起居室外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她,突然闻到窗外传来的一股类似烧纸烧糊了的味道。循着这股焦糊味道,她一直走到了他的行宫的花园里。两个小侍女蹲在一个青铜火盆旁,正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话。“姐姐,你觉得这些肉麻话是哪位贵族小姐或小国公主写给裴诺尔王子的?”“应该是公主们吧,听说那些贵族小姐不爱读书,只喜欢参加舞会,怎可能会写诗?”她突然呆立住,心脏似乎被谁用尖锐的刺狠狠地刺中,锋利的疼痛过后,又遍体发凉。缓缓地走过去,她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五颜六色的信笺。这是三个月来,她几乎天天写的情诗,上面全是她龙飞凤舞的字迹。两个小侍女见有人来,先是吓一跳,后见是她,便仍笑嘻嘻地说话。她们边笑边将信笺扔入火中,信笺一张一张飘入火盆,瞬间化为灰烬。她的指尖颤抖,从一个小侍女手中拿过了几张,竭力忍住哭腔,问道:“这是裴诺尔王子命你们烧的?”其中一个小侍女见倒也没有隐瞒,“是啊,王子今天下午突然给了我们这一沓纸,让我们拿去烧了。”“我帮你们。”她不由分说地抢过两个小侍女手中所有的信笺,一股脑地全扔进了火盆里。火势一下子变大,烧得滋滋作响,她整个人在发呆,没注意到火舌伸了过来,吐到了她的手背上,剧烈的灼伤感迅速蔓延,她痛得惊呼一声……“殿下,醒醒,醒醒……”她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一下从床上半坐起身,倒是吓了身旁侍女一大跳。“殿下,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是啊,”她喃喃道,“艾纱,我又做噩梦了。”她从床上起身,在艾纱的帮助下披上外套,刚梳好头发,半拱圆形木制门被冒失地推开。“殿下,我们找到宫廷中介了。”一个矮个头黑衣男子快步而入,眼里透出几分兴奋。“这个中介可靠吗,西恩?”艾纱则用怨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矮个头男人,连房门都忘敲了,城堡外面找的护卫真是不懂规矩。“绝对可靠。我打探了足足两天,花了十枚银币才打探到哪个最可靠。”西恩兴奋地答道。“十枚银币,不是一笔小数目,万一引起了谁的注意……”她的眼中出现了几抹担忧。“殿下放心,我先将银币换成了铜币,分散向多人打探消息,最后才定下那个最多人推荐的中介。”“易容向他打听吧,不要暴露了身份。”“是。”西恩出去后,艾纱便关上房门离开了。心美看着镜中的自己,暗暗吸着气。镜中的自己,美貌绝伦,一头深紫色优雅直发垂至腰际,焕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这便是森暗之国的女王的绝美的面容。女王的名字叫薇安,因重病已昏睡四五年,一直靠森暗之国里最珍贵的药续命。后来有一天,当所有人都以为女王已无药可救时,突然睁开了双眼……那便是她。这已是她混入皇宫再后来,她在街头偶遇被几个大孩子欺负得鼻青脸肿,差点被打死的裴诺尔,冲上去把他救出来后并把他“捡”回了家。他那时才六岁,又瘦又小,长相普普通通,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就像一只刚刚垃圾堆里打滚过的小野猫。尽管她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却努力地抚养了他四年,除了每日赚钱忙碌外还会尽力照顾他,把他送去学识字、念书,还每晚陪他一起玩,给他讲一些有趣的童话故事。他在晚上经常做噩梦,并持续地发烧。她在他的身旁一守便是一整晚,为他的额头换冰袋或湿毛巾,然后就像哄小孩那样给他唱儿歌或讲故事。四年后,也就是他刚满十岁那年,一队特别气派的人马突然停在了她家门口,引起这条街上所有人围看,甚至把前后左右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原来是王后派人来接他回去,她这才得知他的王子身份,惊异万分。王后的随从那时随手给了她一包金币,她冷笑着,扭过头,没有接。此后一年,她与弟弟再未来往。她每日忙碌,试图用忙碌忘记寂寞,而他则忙于每日严苛近残忍的皇室训练。一年后,王后召她入宫,成为了宫廷美发师。那时的他近十二岁,美艳精致的五官已经很明显,随着他再长大,竟越来越美。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王国的孩子会在十一岁左右有一次大变身,正式迈入少年阶段。小时候很丑的孩子可能变得很漂亮,很漂亮的孩子可能会变得很丑,当然,也有可能变得不美又不丑。他很明显地长成了天人之姿,不论出现在任何场合,仿佛一块超强吸引力的磁石,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焦点。而她,便是在那时爱上了他,虽然她比他大六岁,可仍然无法自持地爱上了他。她曾无数次私下让他不要再叫她姐姐,可他却仍坚持叫她姐姐。也许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暗示她,他对她并没有那种男女感情。他经常避着她,除了日常起身换衣、梳头、就寝在一起外,从不在她身边停留;他极少与她说话,每逢她想找他聊聊小时候的事情时,他就会找借口离开。但她仍然执迷不悟,借机就缠着他,还给他写情诗,却被他弃之烧毁。那里的男孩十四岁就算成年。十四岁那年,他有了第一个女人,一个出身高贵的贵族小姐,二十岁,亲自教他如何在床上玩得精彩。自那以后,他身边的美女就没断过。她时常独自一人站在他的还未清理的床前,看着凌乱的床单,狂欢过后的痕迹,枕头边的缠绕发丝,心潮起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