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号(2)
燕起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因为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眼前这个人会和自己有这样亲昵的接触。
以前,放在以前,连碰一下先生的衣袂她都会高兴上几天。
她最喜欢冬天,因为在积雪的冬日里,先生还会纵容她的性子,容她塞个手炉过去,燕起也还记得指腹划过先生冰凉指节的触感。
这是她不容触碰的先生啊,整个大燕为之变色的先生,竟然,抱抱着她。
徐二帮把手之后,陷进坑里的马车很快起出来。徐迟松开燕起,自顾自去检查马车,马车内里空间很小,也不过两三人的容量,装饰简陋,只脚下铺着厚实的软垫,一看便是为了疾行的车。
徐迟扫了一眼后狠狠皱了眉,随行的竟只有福伯一人,这丫头胆子大到天上去了,连个随侍都不带,这是准备单枪匹马冲回京城吗?
走了两步,骤然想起刚刚她和福伯的对话,那句想早点见到先生,凶狠又猝然扎进心口,让他心里陡然软的不像话,连惯常苛责的话都堵在的喉头。
上来。
徐迟面上虽是悬笔书字的无力儒生,再或者只不过是看起来威严深重的当朝首辅,可燕起却是见过自家先生只手逼退刺客的阴狠模样的。
当然,怎样的先生她都是爱极了的,只不过总是没有回应罢了。可当披着玄黑大氅站的自家先生,在马车边上向她伸出手时,燕起脑子里的混乱依旧没有平息。
不用不用,先生,我自己可以,早就练出来。
燕起那里敢去碰先生的手,于是在徐迟的视线里抄着短腿蹒跚滚进去马车,总之她衣服厚实,到底不会磕伤的。
但是,燕起却看见自家先生的脸却骤然变黑,她不知缘故,只能瑟瑟向马车边角靠,以防不必要的伤害。
两个人相对坐下来,竟然相顾无言。
徐迟刚刚伸手的一刹那,也被自己惊到,当然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上了车之后只盯着在捻着手指,不出一言。
大半年未见,陡然见到先生,燕起似乎还不能适应这样不敢喘粗气的场景。
先生你从哪里来的,怎的大半夜在这里出现?跑多久了,衣裳怎的湿成这样?
燕起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叠毯子,从圆滚滚的衣服下摆里伸出手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皓腕凝霜雪,指若削葱根。顺着那漏出来的手腕以及削葱一般的手指,寻迹看到她的脸,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长眉清目自是风流,透着一股江南山水的杳淼,看不真切,偏又钻人心窝。
先生?
徐迟被叫了一声,回了神,才伸手接了毯子,有要事出门,路上恰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