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目涣散,暗淡无光,看起来濒临绝境。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问月错愕出声,她迟钝地望着魏冉,“太医怎么说你生命垂危,回天乏术了?”
似是喃喃自问,“纵是虚弱,也不该如此啊?”
她开始回想同魏冉相处的那些年,企图从回忆里寻处蛛丝马迹。
“不应该啊,这些年你除了难以孕育,身体基本上都无大碍的,为什么生个孩子会脾脏衰竭,身体透支呢?”
越想越觉得没有逻辑。
慢着。
白问月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的人,似是抓到了这一丝蹊跷。
难以孕育?
“无碍的。”魏冉哑着嗓子,满不在乎道,“我,我早料如此。”
缥缈的呼吸,缓慢的吐气。
她孱弱地收回抓着白问月的手,不经意瞥见她手背上遗留几条血痕,有些抱歉。
白问月起身,吃力将她扶起,垫放了两个靠枕:
“所以是和你这些年不怀孩子有关,对吗?”
她想问出一个真相。
自魏冉进宫,无人不知她从小身体虚弱多病,难得龙子。
可仔细想想,管辖六宫,处理宫务,事事劳心费神,她也从未出现过,过劳过衰,多病难料的状况。
这怎么可能是个体弱多病的人呢。
沉默了许久。
“我不愿瞒你。”
魏冉垫着高枕,呼吸缓长,吐气游离,
“确实有关。”
油尽灯枯将灭,气绝人之将死,她这才愿同白问月仔细说起;
她这骄傲且力绌的一生。
“我是十五岁那年入宫封的后,及笄之年便跟在太后身边协理六宫,管制妃嫔;
整整六年。
人人都说,魏家权野滔天,功高盖主。可这六年来,我夹在谢魏、两宫之间,日日如临深渊,从未耍权弄势。”
她的目光幽长,似是回想起当年初进宫时的模样。
“我原是不愿进宫的,可魏家女儿只剩了我这一个,我若不担负起魏家之任,还有谁能来缝补这个谢魏之洞。”
“所以圣旨传到魏府后,我便来了。
我为魏家而来。
为了王权还帝的那一日,保我魏氏全身而退。”
她动了动眼睛,看向白问月,仿佛回到了天和十三年大婚礼的那一天,既纯真又迷茫。
“然而,从我进宫的第一天起,我才知晓,祸根的主要源头,并非是魏家的高功与专权,
而是太后与皇上,并非一心。
我也是第一天便知晓了,太后与皇上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修复不了的。”
“可能权利的确会遮蔽人的双眼,动摇初心。我不知晓姑母为何如此醉心独揽政权,可我却听父亲提起过,她原先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