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叮嘱珠儿,在京城绝不可暴露身份,现在石斛他们和侯府究竟结了什么梁子还不知道呢,李原惹下的事也瞒不了太久,眼下决不能节外生枝。还有,你即刻让人送一封密信给志儿,提醒他也关注下京城动向,有些事情他打听起来更加方便。”
秦岭一一应下,两兄弟又细细商量了一番,秦岭告辞离去,秦峰重又望向远方的药田,久久无语。
回春药铺里,迎来了一段难得宁静的日子。
禁军早已撤走,智圆也再次离开了京城,阿程每日上午依旧和师父轮换着睡大觉。
阿程但凡坐在药铺里当值,便医书不离手,并时不时地给前来抓药的街坊们诊诊脉,倒也十次有七、八次诊得颇为准确,得了师父一句夸赞,街坊们更是赞不绝口,纷纷恭贺燕回后继有人。
每当这个时候,阿程就要向街坊们立誓她一定要把师父的病医好。
智圆带来的药材燕回早就炼好了所谓的“洗髓丹”,只等智圆回来确认再给大家服食。
当然药方是燕回私下改过了的,练这些丹药只是个幌子,他们猎杀蟒蛇后用蛇血炼制的丹药比这个“洗髓丹”不知道强了多少,燕回打算日后找时机让他们服食。
每日夜晚,阿程都会偷偷溜到南城废园里去练剑,或是静心修炼内功。
半年时间,还魂丹的药效阿程已经吸纳的所剩无几,体内内力汹涌澎湃,让阿程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常常彻夜不眠却依旧精力充沛。
只有练了一夜剑术尤其是和师父对练后,第二日才会筋疲力竭,浑身酸痛。
唯一遗憾的是,服用还魂丹后,其他丹药对她来说几乎无效,基本难以依靠药物提升内力了,阿程时常抱怨一声,引得燕回总要笑骂她贪心不足。
师徒二人勤练不怠,丝毫不敢放松,时刻准备着迎接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风骤雨。
闲暇时候,阿程也会和师父说起淮阳的事情,心中十分担心汪盛的安全,也不知道智圆是否找到了他,汪盛一旦落入官府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那两个假货,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什么动作,那两人对阿程师徒毫无危害,却可能让程德芳的故友们不得安宁,阿程每每想起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丽娘依旧会通过小蛮不时送来一些消息,比如方承恩方大人在淮阳至今一无所获,皇上气急败坏,多次申饬并派出太子前往淮阳督促;
比如吴峥吴大人还在城里搜寻盗贼,不过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了,所幸近期京城颇为安宁,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过问;
当然还有许多京城里的八卦消息,譬如哪位大臣的小妾被正妻磋磨死了,哪位官员嫖妓被家中悍妻堵了个正着,哪位才子仕途不顺往吏部尚书府送去了一件传家之宝等等,阿程每日津津有味味地读着这些消息,与师父一道筛选出其中有用的讯息。
直至有一天,丽娘送来消息,一对行走江湖的祖孙,通过祖传医术和秘药,将昏迷了一个多月,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刘照救醒了。
一时间惊动了无数京城权贵,据说皇后娘娘亲自打赏了两人,侯府感恩戴德,盛情将祖孙两人留在侯府住下了。
燕回收到了这个消息,暗自琢磨,会是罗霄山庄的人吗?
本以为他们会冲着自己而来,可他们居然是冲着承恩侯府去的。
或许只有他们,才能这么快地反应过来承恩侯府当年究竟从药王谷得到了什么,自己的猜测也越来越接近事实了。
燕回心下萧索,满脸嘲讽地对阿程道:“猫儿闻到了腥味,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今晚去趟南城,告诉小蛮他们这段时间务必藏好了,也要告诉丽娘近期不要再送消息过来。从明天开始,你再不许夜间出门去,老实呆在药铺里。”
阿程点点头,心里不自禁地雀跃起来。
承恩侯府里,里外透着一股子喜气,仆从走路都带了风,不再如以前一般死气沉沉了。
这些日子来,眼见着世子一日不如一日,已是油尽灯枯之像,老夫人似是抽干了身上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靡了下去,看似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侯夫人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侯府其他庶子庶孙虽然眼热那侯位,却都极有自知之明,多年来在侯老夫人及承恩侯父子的强势打压下,他们从不敢生出对侯位的觊觎之心。
他们也知道一旦刘照咽了气,这侯府大厦将倾,所有荣华富贵将日渐烟消云散,所以他们和府中所有人一样也盼着奇迹出现。
就在侯府众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一对毫不起眼的祖孙自荐上了门。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样的江湖游医出现得太多了,都是冲着那滔天富贵来撞大运的。
结果多数人一见到刘照的样子,连脉都不敢诊,便打了退堂鼓,赏银哪有那么好赚?
门房颇为讥屑地看着那对十分落魄的祖孙,忍下将他们赶走的冲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二人迎进了侯府,不敢惊扰老夫人,只跟侯夫人禀报了。
心力憔悴的侯夫人每日都要经历这样几次从希望到绝望的磋磨,然而见着儿子那番垂死模样,身为母亲,此时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听见又有人揭榜上门,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人传了进来,待见到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带着个毫不起眼的孙女颤巍巍走进来时,心下先就凉了半截。
没想到还未等她说话,那老者匆匆见完礼后便直接开口,他有把握救醒刘照,只是希望侯府答应他们一个条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尚未诊治便先开条件的,侯夫人突然升起一线希望,保证只要救醒他的儿子,一切条件都可以满足。
那老者便说他们祖孙二人长期行走江湖,以祖传医术为生,倒也自在。
只是眼下孙女年纪大了,祖孙两厌倦了四处瓢泼的日子,想要在京城安家落户,再给孙女寻个好人家,自己也可依仗孙女安享晚年。
可他们祖孙无依无靠,在京城居家不易,希望得到承恩侯府地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