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终于疯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屋子里的香炉仍袅袅生着香烟。
兴许是快要开春,这盛京的天儿竟早早阴沉下来,闭着窗的屋子里也升起阵阵的烦闷来,闷得人止不住的哈欠连连。
曲嫣然跟齐珩煜在这儿闲扯了一会后,也便挥了挥手,叫巧云端着这葡萄退下去了。
余光见着齐珩煜还端正地杵在自个儿床头,曲嫣然眼珠子一转,莫名笑了笑,揶揄道:“侯爷,天色已晚,您还不回房休息,难不成是准备在妾身这里下榻?”
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曲嫣然拢了拢自个儿那床绣花的被子,唔了一声续道:“可妾身这儿的床铺实在太小,恐怕容不下两个人。”
齐珩煜:“……”
他原本是不准备在这儿歇息的——他只不过是有些不放心她,这才在这里多停留一阵!
然而此时听得她这么酸溜溜的语气,再一抬眼,看着她这分明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床榻,齐珩煜简直是气得额头青筋跳动!
“你分明是故意的。”
齐珩煜憋了良久,沉沉盯着曲嫣然,终于磨着牙从胸腔吐出这一声闷气。
这倒把曲嫣然说得一愣。
狐疑地瞧他一眼,问:“我故意什么了?”
“你故意……故意不让我在这歇息。”
当真是奇了,这人说出这句话时,竟有几分小孩要不着糖的恼羞成怒来。
曲嫣然听得不由哑然失笑,压低了眼眸,好奇地瞧着他。
却见齐珩煜沉沉地拧着眉头,瞧着曲嫣然这张似笑非笑的脸,语气尽可能平稳,却又止不住有些憋闷的控诉她:“你幼年明明,还曾手脚并用的,将我绑上床去,非要我跟你一起睡。”
“如今这是怎么了?连我多在你床边站一会,你都要这样提防。”
齐珩煜说完,沉闷地长吐出一口气。
转过头去,不想与她再对视一眼。
或许连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他这话竟带着多么浓厚的,难以言喻的怨气。
曲嫣然虽听出来了,但莫名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她食指轻轻戳着脑袋,仿佛是在细细琢磨着齐珩煜这话。
久久,她终于唔了一声,细细给他解释:“侯爷,妾身方才也跟你说过了,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也不说从前很喜欢的东西,如今也要一样喜欢。”
闻言,齐珩煜胸口蓦地一闷。
如同被人一拳打在心口一样的闷痛。
抿了抿薄唇,齐珩煜掀起眼皮沉沉审视着曲嫣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她抬起眼来,迎着齐珩煜的视线嫣然笑起来,“没什么意思。妾身在说床。如今的床,已经不比幼年时那么宽阔了。而我与侯爷……”
“也都长大了。”
她虽仍在病中,脸色略显苍白,然而回眸一笑间,却明艳动人得厉害。
齐珩煜一时呆愣的看着她,久久未能收回神思。
他素来都知道她生得明艳又大气,有好事之人还给她冠了个“盛京牡丹”的称号,但此时此刻,他竟恍惚地感觉,她明艳得竟然人感觉有些触目惊心。
他有些不想直视她。
齐珩煜错过视线,默了一瞬后,忽然语气沉沉的开口:“荒谬至极。你既没测量过,又怎么知道如今的床比不上幼年时的?”
“你我的确是长大了,可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床也在变化。”
齐珩煜的手默默收紧了几分:“你没试过,又怎么能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