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哩啪啦的雨点从天空密集似的砸了下来,溅出一朵朵泥花。天色黑得像半空中倒扣了一只锅,一切都模糊了。诸航和赵彤忙跑回图书馆的门廊下,赵彤着急地跺脚:&ldo;也不知佳晖会不会淋到雨,刚才该给她把伞的。&rdo;诸航皱着眉头,雨下下来后,空气不那么闷热,人是舒服了,但怎么回去呢?帆帆看守发现犯人没了,会不会哭?一把大黑伞从远处向这边飘来。&ldo;诸中校,你在这里呀!&rdo;卓明的秘书递过另一把大伞,&ldo;首长在车里等你。&rdo;&ldo;走喽!&rdo;诸航朝赵彤摆了摆手,跟着秘书跑进了雨帘。赵彤嘴巴张了张,她还想问诸航见过佳晖什么感想呢!秘书腿长,诸航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追着。卓明的车就停在大门口,秘书替诸航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把伞又接了回来,上了副驾驶座。卓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诸航挺欢喜地叫了声:&ldo;大首长好!&rdo;卓明不出声。诸航讪讪地抓抓头,&ldo;大首长,谢谢您让我搭便车哦!&rdo;卓明重重地哼了声,眼神凛冽,&ldo;我承受不起你喊一声&lso;爸爸&rso;么?&rdo;诸航倏地坐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叫道:&ldo;爸爸,现在我们去哪?&rdo;卓明笑了,&ldo;回家!&rdo;哦哦,回的当然是大首长的家,高高的院墙古朴的大门!一院的姹紫嫣红,各种美丽,都被这场风雨给摧残了。零落成泥辗作尘,唯有香如故。蓬勃的是院墙边的两缸荷,荷叶碧绿清新,雨珠如珍珠,在荷叶中滚来滚去。含苞的粉红花蕾,似扬着长精的天鹅,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美。有一阵不来大首长家,院中的变化也挺大,这荷花也是新栽的?只有欧灿的那只白猫一如从前的娇气、忘性大,见了诸航喵喵直叫,尾巴绷着,还是当陌生人。卓明交待秘书,给卓绍华打个电话,诸航留在这里吃晚饭。阿姨泡了壶普洱,回甘悠长。泡个五六遍,茶汤依然红艳。&ldo;去油脂的,我也不爱喝,没办法。阿姨,你给航航做碗冰镇莲子汤。&rdo;&ldo;不要啦,我陪爸爸喝普洱,同甘共苦。&rdo;诸航说道。卓明窝心得直乐,&ldo;绍华就没航航半点体贴。来,我们去书房练字。&rdo;诸航勤快地铺纸、磨墨。卓明临摹的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贴》,字体朴直刚健,很合卓明的个性。外面雷声隆隆、大雨倾盆,室内空调温度调得适宜,阿姨又点了柱檀香去湿,到是非常安静。一张纸写毕,卓明额上泌出细密的汗珠。他搁下笔,端起茶杯,问诸航:&ldo;这字怎样?&rdo;&ldo;看得挺清楚,不模糊。&rdo;卓明眼角直抽,&ldo;就这样?&rdo;诸航坦白道:&ldo;其他我也不懂呀!我要是乱夸,不在点上,您听着也不是滋味。&rdo;&ldo;哈哈,确实是这样,不要学世故圆滑、八面玲珑,诚诚实实做人。那诚实地告诉爸爸,今天心情是不是有点不好?&rdo;诸航沉吟半响,老老实实回答:&ldo;我不知该怎么说。&rdo;有些事,像零乱的碎片散了一地,你一旦找到规律,慢慢拼起来,一切就明朗了。卓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ldo;佳汐的老家在杭州,沐教授早年出来求学,后来在北京工作就定居了下来。他有个堂弟是跑水运的,一次运输中,碰上钱塘江怪潮,船翻了,他溺水而亡。当时,他的妻子正要临盆。是个女孩,就是佳晖。佳晖的母亲一直没有改嫁,以种藕为生。沐家人敬重她,对佳晖特别照顾。佳晖的学费长久以来是沐教授负担的。佳汐和绍华结婚后,这事就被佳汐接管了过去。佳晖出国留学,是绍华负责接洽的。她学成回国,她母亲找沐教授问工作怎么办。沐教授已与我们断绝了往来,他不准佳晖母亲和我们联系,他说他来想办法。不知为什么,佳晖的工作就是没有着落。佳晖母亲偷偷打了通电话给欧灿,欧灿就找了绍华。绍华考虑了下,向孟教授推荐了佳晖,那也是佳晖的意愿。佳晖母亲为了表示感激,千里迢迢送了几缸荷过来。&rdo;说到这儿,卓明又叹了口气,&ldo;航航,听爸爸的话,心放宽点,不要斤斤计较这些小事。&rdo;&ldo;爸爸,你错了。&rdo;诸航深呼吸,自嘲地笑,&ldo;应该是她们计较我呀,我把首长抢走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