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前的皇帝司马治,还是一个宛如盛年的皇帝,而不过是三日功夫,司马治面上不仅皱纹横生,斑点频出,头上的黑发,更是白了大半。
这个一直如日中天、翻云覆雨的大周皇朝开国第二位皇帝,已经显出老态。
“父皇。”司马真唤了一声,语气复杂。
司马谐喉咙一哽,眼睛一红,叫道:“父皇,父皇你怎么还不醒来?这天下,这天下……”司马谐说不下去,低下头,险些哭出声来。
司马真站起身,也拉着司马谐起身。
拉着司马谐坐在一旁,司马真转头问跪在一旁的医师:“怎么样?父皇的情况如何?”
听见司马真问话,司马谐抹了抹眼角,也转眼看着医师,更不自觉地用眼神威吓医师。
医师低着头,轻声道:“回禀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陛下是急火攻心,导致旧伤爆发,加上这些年来,陛下苦心朝政不得片刻修养,如今,情况很不好。”
“很不好是什么意思?!”司马谐起身,大声道:“武者武功越高,寿命越长。我父皇武功高强,不是俗人可比,怎么可能稍稍一急,就会很不好?!三日之前,三日之前,我父皇一直身体康健,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很不好了?!”
医师的头再低了些,叹道:“陛下年轻时,征战多年,身体受过数次重伤。若是只是一次两次重伤,好好将养,以武者的身体素质,自然没有问题。可陛下受伤无数次,又没有时间修养。这些年陛下日日勤于政务,近几年,陛下的旧伤就有些爆发之势,只是因为有着武功撑着,所以看不出来。”
医师娓娓道来:“数月之前,陛下就察觉身体略有不适,招我查看。若是陛下能好好养着,未必不能如常人般健康。可一旦陛下动武,或者心绪起伏过大,或者疲累多度……”说到这里,医师摇了摇头:“脏腑之衰伤,非医者能力所及。”
“怎么会?怎么会?!三日之前,父皇明明都好好的……”司马谐面色一白,听医师话中的意思,皇帝竟然已经无法医治,只有靠养着身子,平平静静安然修养,才能拥有常人一般的寿命。
司马真默然坐在椅子上。
司马真现在已经明白,春祭当日,为什么父皇要让他首先祭拜了。原来,父皇早知道了自己身体不好,是真的有了传位给他的意思。
就在数日之前,司马真跪在乾清宫中,向父皇求娶工部员外郎之女李静淑。
司马真还记得,那时候父皇拍着他的肩,调侃他难得的对人动心,难得地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去求娶一个落选的秀女。
父子之间,仿佛亲密无间。父皇朗笑地声音,也仿佛还在耳边。
想到父皇与他紧挨着身子,笑他竟然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来求圣旨的样子,便如寻常父子之间的亲密叙话,司马真心头一沉,再转头看看头发半白的父皇,他心头再是一沉。
司马真沉声道:“父皇多久能醒?”
医师低头,叹息道:“不好说。”
“不好说?”听到这个回答,司马谐瞬间暴怒,他猛地上前,一把抓起医师,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不好说?身为医师,不好好医治父皇,却说这样的话,你这是找死吗?!”
年近四旬的医师,身高没有二皇子高,被提起来,双腿不由自主胡乱挣扎着踢了几下。
“够了!”司马真皱眉:“放他下来。”
“太子殿下——”司马谐转头看着司马真:“这人——”
“本宫说!够了!”司马真抬眼,看着司马谐:“不要扰了父皇修养。”
司马谐手一松,整个人便如泄了气般,一脸惨败。
医师落在地上,忙又跪好。
司马真道:“好好照看父皇,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医师道。
司马真对司马谐摇了摇头:“随我出来。”
司马谐看了一眼皇帝,沮丧地跟着司马真出了内室。
两人还没有走出这个宫门,便看到一个侍卫急冲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