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重重地叹了口气,“胸外科的主治医是个海归,之前是项总的上级医师,不过当时因为一个病人,两人闹得很不愉快,项总申请了调离胸外科,正好主任也想让他历练一番,就调到了急诊室。”
两人坐到了项以城办公室的沙发上,沈飞点了一根烟,继续道,“这次也是因为那个病人。昨天下午家长找来了,项总才知道那病人半个多月前去世了,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心肌病,住院的时候和项总特别亲近,没想到突然猝死了。”
林希想了想,“是那主治医生没治好吗?”
沈飞摆摆手,吐出一口烟圈,“也不能这么说,手术嘛,本来就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更何况还是心脏手术,又不是随随便便切个阑尾。不过,”沈飞顿了顿,“项总当时就觉得不该动那个手术,风险太大,病人的病情也没恶化到非动手术不可的地步。按照国内的技术,那女孩的病情应该等心脏移植,但主治医生却想给她做左心室减容术。这手术在海外的临床应用相对广泛一些,但国内的技术还相当不成熟,估摸着他是想成了以后给自己脸上贴块金,退一步说就算失败了,这种临床摸索阶段的手术也有的是借口,风险都是提前告知的,基本可以全身而退。”
说到这儿,沈飞轻蔑一笑,摇了摇头,“听说那孩子的父母是想讨个说法,但医院的代表律师随便找他们谈了几句后,他们就打起了退堂鼓。昨天估计也是心里实在难以平衡,就来找项总说了几句,没想到项总转身就把那医生给揍了。”
沈飞笑出来,好像是觉得项以城的行为十分不可思议,又仿佛是认为他这么做十分解气。
林希认真地听完了他的话,昨天下午……他不由得在心中默念,原来项以城说医院里有事是指这件事,这么说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就已经……林希很难想象项以城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还耐心地哄着自己,不让自己察觉到他的气愤和难过。
林希有些心疼,有些自责,也有些难过,为项以城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没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上忙感到难过。
沈飞熄灭了烟,说完这一席话后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其实这些事情应该让项总自己告诉你才对,但他这个人吧,”沈飞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有点闷,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心里憋,挂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很好相处。都说住院总是老大,可以随便使唤我们,但他吧,总爱自己抗,平时也是在医院的时间远远多于回家的时间,我们都担心他这么拼命,将来没人要,嫂……林希哥,你多担待点。我看得出来,项总真的特别喜欢你……”
“嗯……”林希眉头紧蹙,仔细琢磨着他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请问,您说的是谁?”
“项总啊!”沈飞满脸诧异,又警惕起来,难道这人在外头还有别人?
林希眉间的皱褶更深了,有点闷?公事公办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纠结地转了转大眼睛,“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睡觉非要抱着我,吃饭非要相互喂,动不动就亲亲抱抱、搂腰腰,还会送星空投影仪这种古早味礼物,以及会和杂志上的男明星吃醋的项以城,项医生?”
沈飞:“……”
第二十章
“应、应该是?”沈飞不确定道,没想到项总谈起来恋爱来是这种风格。
林希不满地努努嘴,觉得这人心思真重,竟然想离间自己和项医生。他们家宝贝儿明明那么温柔,那么黏糊,一点也不像这人说得那般冷漠。
林希轻哼一声,正想炫夫几句,项以城却忽然走了进来。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黯淡的眼睛,垂在腿边的右手手背又红又肿,蹭破了皮。他大概忘了今天林希要过来,没想到办公室里坐着人,转瞬即逝的惊讶后,项以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来了?”他弯起眼睛笑了笑。
林希心里一疼,只想给项以城一个大大的拥抱。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二话不说就绕过了沈飞,一把熊抱住自家医生。
项以城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这么想我?”
“嗯……”林希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闷闷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