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臣毫不在意,懒散地倚回沙发,包间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凌乱的衣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晕染开。
可能是包间打了空调,使空气过于燥热了。
我敛下了眼:“我们也不过露水姻缘,别弄得那么难看了。”
“容川,你拒绝我……是因为今天袁封嘴里的那个何静吗。”沈修臣眯了眼睛:“抑或是作为你的追求者,我更应该问你,何静是谁?”
何静是谁?
这真是一个一言难尽的问题。
她曾经是我的知己,是我的爱人,是我下决心想要倾尽一生去陪伴的对象。
不过现在呢?
当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从记忆的浪潮中翻涌而来,曾经刻骨铭心的疼痛变成了飘扬四散的尘土。
我点了根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我不爱她了,也不恨她了,她成为了路过我生命中的一个普通人,混杂芸芸众生中了。
你看曾经那么念念不忘的存在,却已经变成了匆匆过客,忽视一个沈修臣又有什么难的。
袁封没有骗我,何静的确是要回来了。
我刚回容家大宅,老爷子就把我叫到了书房。
书房只点了一个不甚明亮的小台灯,夜色浸染入窗间,整个房间幽暗幽暗的。
老爷子背着我,望着书房上挂的字。
那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写的了,“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一字一句无不透露出锐意进取之意。
时过境迁,谁知道几十年后却变成了讽刺。
老爷子对着字沉默了良久,最后道:“改天派人把这字撤了吧。”
我想了想,道:“也好,我下次回来托人重新带一份。”
老爷子伸出手在裱框上,轻柔地掸去繁复花纹上的灰尘:“小川,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了。”
“三十一了,没有什么娶亲的打算吗。”
我笑道:“我年纪还小……”
“小川,”老爷子打断了我“爷爷这些天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
“当年何家与沈家站在一派,所以你和何家那小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竭力阻止的。后来你迟迟不肯成婚,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这个做爷爷的心里也清楚。”
“只是……早知道容家和沈家还有合作的一天,我又何苦拆散了你们,”
“你要是现在还念着何家那小丫头,就去追吧,爷爷不拦着了。”
我紧了紧身侧的拳头:“不必了,反正当初是她先离开的。”
我曾经是真的想和她生生世世的,甚至已经为她做好了和容家断绝关系的准备。
但既然是她先退出,那我就绝没有留在原地等候的道理。
老爷子叹了口气:“算了,我老了,你们小一辈的事自己掌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