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谢子凯此人,我有点惋惜。他早期被市委书记青睐而提拔,因为一直没有什么背景而郁郁不得志,我上任的这几个月对他颇有好感,可惜陈慕投靠此举让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谢子凯暴露了出来。
我一边想着今天的公务,一边和陈慕在办公室里东拉西扯,不知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陪她寒暄这么久,竟然还没切入正题上。
不过她有耐心再拖拉下去,我可没耐心再等了。
我暗中给沈修臣发了条短信,没过一会儿,助理进来:“容市长,沈书记找。”
我假意推脱道:“让他等会儿,我这有宾客。”
助理有些左右为难:“可是沈书记说是重大事项,让您立刻过去。”
“我和他通个电话。”我挥挥手,示意助理等等。
沈修臣果然极为上道,在电话那边一口咬定事关重大,要是不来就是对他工作的不支持。我面上暗藏几分怒气,一把把手机拍在桌子上,深呼吸了两次,然后强装冷静地和助理说“我先去沈书记办公室,你把陈小姐送走。”
戏要做足,虽然陈慕不会猜疑,但并不代表她身后的谢子凯不会。
之后的事情顺利多了,陈慕谎称有东西落在里面,然后顺理成章地让助理在外面等待,她进去拿,接着“顺便”把我放在办公桌上的资料明细照了个遍。
沈修臣靠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里面陈慕鬼鬼祟祟的动作,道:“她还没笨到家。”
我接话道:“我都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了,她若是再没抓住,谢子凯估计也要考虑丢下这颗棋子了。”
他侧头吻了下我:“你当时怎么就挑了一个这样的床伴,我难道不比她好?”
“你要是不抢,我原本打算和她分手的。”
他突然转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久,憋得脸都红了,半天才说了句:“我竟然给情敌创造了条件!”
他一副炸毛的豹子似的,我拍了拍他的头:“她现在不也是我情敌?”
“那不一样,”他有些委屈地蹭了蹭“我可从未上过她。”
“嗯?”
“我要是说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在你之前我与别人只是逢场作戏,连亲吻都没有过,你信吗。”
“不是太意外。”我想起那次醉酒时他那个磕磕绊绊的吻,笑了:“沈修臣。”
“嗯。”他应了声。
“花束很好看。”
距离陈慕的出现已经有了些时日,谢子凯那里迟迟没有动作,沈修臣却坐不住了,趁着中午,忧心忡忡地进了我的办公室。
“这是我的人在陈慕手机里监探到的。”沈修臣把他的手机扔到我的桌子上。
我放下茶缸,把手机推了过去,没看。因为我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陈慕在我办公室里偷拍的资料文献。
不过却是一份真文件。
从地点到规划到预算,全都是真的,只是省略了某些必要的东西。
他看着我这幅态度,也冷静了下来,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地轻叩着,最终敲击声渐消,他说:“你是故意的?容川,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了,在短短五年间,我从不甘受家族摆布到现在成为沉默的傀儡,仿佛和何静那次失败的恋爱把我身上所有支棱着的棱角都带走了,再也提不起任何地抗争的勇气。
家族命令,必须遵守,家族有难,必须支援。
到了现在,甚至要把一直以来疲惫时聊以慰藉的桃花源亲手推向未知的深渊了。
人果然是会变的。
那个天真无邪,期盼着有一天能够重归故地,看看当年的旧人的男孩还是长大了。
我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从桌上取了一根烟,沈修臣按住了我的手:“不要总抽烟,这不是改善心情的有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