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题材画上千遍!这怎么不是基本功了?”
正说着,夏勉走过玻璃门,脚步声惊扰了众人。
“夏学长!”学生们向他问好,“下午好啊,学长刚起来吗?”
夏勉嗓子干哑,不愿说话,就无言地冲他们点点头。
一位学生热情地把李笠的画指给夏勉看:“学长你看,这葡萄画得太好了,看得直我流口水。架子上的葡萄我们可以摘来吃吗?许老师说只是看着好看,吃起来酸得倒牙,李笠学长也说酸得要命,可我还是想尝尝……”
夏勉垂眼,没有看画,而是看向坐在画架前的李笠。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圆领,纯色,没有花里胡哨的商标或logo。外头围着一条绘画用的卡其色围裙,对夏勉微笑道:“夏先生,您休息得还好吧?”
现在的李笠,已经撑得起卡其色了。
夏装的短袖T恤遮不住脖子,李笠的颈部就暴露在空气中。夏勉望着他,目光在接触到某处后突然死死定住。
那是什么?
在李笠颈部右侧靠后的位置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这道疤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长好的地方发白发皱,像是用刀划烂的,也像是被人用指甲扣坏的。
那是Omega腺体的位置,是体表信息素的主要来源。
也是夏勉标记过的,李笠曾属于他的证明。
第五章
夏勉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李笠的颈部,不说李笠本人,就连周围的学生都感到气氛不对劲了。
李笠倒显得坦然自若。他笑着站起身,把折叠椅和画架让给夏勉,邀请道:“夏先生,今天天气好,光影也好看,您要不要来画几笔?”
他不遮掩,不回避,更不出言解释。
夏勉合紧手掌,指甲扎进掌心,带来轻微的疼痛。
“不了。”他说,“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上楼喝杯咖啡。”
他前脚刚到院子里,还没和大家说半句话,就邀请李笠上楼喝咖啡,好像他下落是专程来找李笠的。
李笠微怔,不是惊讶,而是一种分辨不清幻觉和现实的错乱感。
他点头说“有空”,解下围裙,从画架旁的置物箱中拿了手机和烟盒。
两人从玻璃门走进室内,一前一后地登上楼梯。时隔八年,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独处。
像是默契,也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比拼。在进入夏勉的房间之前,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咔嗒。”
进门后,落在后面的李笠反锁了门。
“啊……”他愣了愣,“抱歉,下意识就反锁了,您看要不要锁?我还是打开吧。”
说着,他扶上门把,想要把锁打开。
记忆是有惯性的。那三个夏天里,这声反锁的“咔嗒”对夏勉和李笠来说就像是性爱的开关。他们都知道将门反锁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就算他们把彼此都忘记了,身体也还记得这个开关。
“不用。”夏勉说。
李笠讪讪然,放下手,有些生硬地调转话题:“锁上也好,免得有人打扰。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聊吗?”
“是。”夏勉直截了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嗯……”李笠垂下眼,反问他,“我跟您是凑巧碰到的,您相信吗?”
“我认为不是。”
夏勉笃定地否认。
李笠笑了笑,抬起手中的烟盒,看了一眼,又将手垂下去:“您不必这么直接。有些话我跟您多相处一会,叙叙旧,谈谈近况,再说给您听会比较好。”
夏勉的太阳穴发疼,升腾起一股难忍的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