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哦?所以您和先生看了一晚上星星?”“那有没有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阿统在白榆面前转圈圈,没想到休息一晚,自己死不开窍的主人进展飞速。只是现在的它并不知道,在自己一个没盯住的地方,他的主人已经摔了个“大马趴”。白榆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自从回到主星,阿统比以前闹腾了很多。他用食指点了一下阿统的脑门,“阿统,你以前好像也不这样啊。”小机器人十分地配合地向后倒退几步,然后用机械手掌捂住额头,还顺便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扑哧。”白榆忍不住乐出声,“也不知道你和谁学的。”他看着陪伴了自己好多年的丑丑的小机器人,眼中多了几分暖意。“跟主人学的呀!”阿统把手从额头拿下,向白榆凑了凑,“您回来以后明显开朗了很多呢。”“以前在126星,您只知道做实验,根本不理我。”“您以前天天板着脸,也不笑,阿统哪敢触你眉头。”“还是现在好!阿统超级喜欢现在的主人!”阿统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白榆插话的机会。从插着腰控诉到开心地转圈圈,让它的话显得可信度很高。只是……白榆觉得有点怪还有点熟悉。他上辈子好像经常听见课题组的师妹装模作样地语重心长:“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少爷笑了。”啧……这个形容,倒也贴切。“伊尔西醒了么?”白榆起身拉开窗帘,拿起床头抽屉中的透明液体,打算去找伊尔西商量点事情。然后就收获了阿统的一个白眼:“主人,现在9点了。”“先生已经去上班了。”“谁像你……”它叹了口气:“但是先生说了,中午会回来。”“好吧。”听到伊尔西已经上班,白榆又重新仰面倒在床上:“那我再睡一会。”阿统:……白榆倒没有真的接着睡,他将自己卷进柔软的被里,任凭阳光穿过轻薄的窗纱洒在自己的脸上。他闭上眼睛,食指和拇指小幅度相互摩挲着,在脑海中又细细盘算了一遍过几天的计划。无数有可能的突发情况,在白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这场杀虫于无形的战役他必须得赢。赢了之后呢白榆迷茫地睁开眼睛,那他和伊尔西之间是不是只剩下金主关系。他不确定能不能让伊尔西喜欢上自己,并且他更不确定伊尔西要是知道他就是曾经的那个从尸山血海救出来的小雌虫会不会恨他。白榆撇撇嘴,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他突然就想到了昨晚和伊尔西坐在地上看星星,一颗硕大的流星自东边坠落,带着长长的彗尾,好像将夜幕割开一条口子。当时他忍不住试探地说道:“126星每天都可以看见这种硕大的流星,有些时候它们会成群结队地坠落,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伊尔西惊讶地转过头看着白榆的侧脸:“这种流星叫做里曼流星,当初我在126星执行任务也看过一次。”“没想到阁下也去过那里。”白榆随意扯出个笑,右手忍不住抓紧袖口,只有他清楚:自己呆在126星那么久,也只见过一次里曼流星雨。而那一次,就是他在8年前和伊尔西一起看见的。“那你们军团还挺幸运的,毕竟里曼流星雨还是挺罕见的。”他好似只是不经意间的感慨,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又不动声色地向伊尔西看去。他看见伊尔西的长发拖地又被月光披上一层纱,他看见伊尔西的嘴巴动了动,他听见了伊尔西的声音,但他始终不敢去看伊尔西的眼睛。“没有,当时军团已经全部撤离,只有我自己”伊尔西的眼中多了一丝怀念:“还有一个小雌虫,我们当时一起看的。”他还记得当时壮观的里曼流星雨宛若银河飞溅而下,伴随着星兽的嘶吼冲破层层黑夜,又在地平线的末尾炸开无数朵银白色烟花。白榆听到“小雌虫”三个字的霎那,整个虫瞬间绷紧,无数鸡皮疙瘩拔地而起,他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又慌忙地移开视线。最后将脸完全埋进膝盖,声音干涩得发闷:“小雌虫?”“对,当时他是我的救援任务对象,才十来岁,说话却像个成年虫。”“那”白榆想问恨他么?因为救他你的精神海才被重创,你才不得已退出了军队。但白榆不敢问,他怕听到答案。最起码在杀死蒙格利前,他更愿意像个把头埋进沙子里得鸵鸟一样一无所知。“什么?”伊尔西只听见一个短暂的音节,便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白榆的话。“我有点冷。”白榆反应过来,半真半假地嘟囔着。“我给您拿个毯子。”伊尔西有些担心地凑近了些,他发现白榆此时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嘴唇更是几乎全无血色。他眉头微蹙,起身想去最近的房间拿个绒毯。倏然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不要去。”白榆仰着头,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清冷的月光映照在白榆的脸上,显得整个虫多了份萧索。伊尔西呼吸一凝,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榆,眼里是破碎的光,整个虫好像孤独的幽魂,被全世界抛弃。手腕上的温度越发冰凉,与往日的炙热截然不同,他顺着白榆不容拒绝的态度坐了回去,带有商量安慰的口吻:“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白榆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手没有半分松动。突然,他整个虫靠向伊尔西,最后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侧。握着伊尔西手腕的手带着一路的凉意缓缓滑落,然后小心翼翼地抓起了垂在地上的金发。伊尔西瞳孔骤缩,今天突然提到的126星,让他想起来很多事:这个姿势是当时他们风餐露宿时,那个小雌虫经常用的姿势。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揉着小雌虫银灰色的短发问:“你抓我手腕就好了,为什么要抓我头发?”“我睡着以后,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走,只是不告诉我就可以。”小雌虫将金色的长发缠绕在指尖,整个虫也是像这样紧紧贴着自己。伊尔西眼神一片茫然,但他还是本能般用胳膊环住白榆得身体,感受对方的体温,聆听对方得心跳,感觉一颗毛茸茸得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痒。但伊尔西很喜欢这种感觉。“咔嚓。”楼下的大门被推开,阿统一边挥舞锅铲一边对楼上白榆喊着:“主人,先生回来了。你该起床了。”白榆:最后一句可以不加。他把自己从被子里滚出,然后攥着透明药剂走到一楼。伊尔西正将西装脱下,里面的白衬衫随着起伏的动作将包裹的肌肉线条完美显现。“阁下,您看这个。”伊尔西再后头时白榆已经坐在了一楼的沙发上,他一个手松着领带,一个手将一沓项目书放在白榆身前的茶几上,然后顺理成章地坐在他的身侧。“这是?”白榆第一眼就看见了项目标题:“治愈精神海崩溃药物的研发”。“这么快就下来了。”白榆震惊地抬头看着一脸笑容的伊尔西,而后又低头“哗啦啦”地翻动着不薄的项目书。一串数字赫然出现在白榆眼前。100,000,000“一个亿,还是第一阶段。”白榆凑近又仔细地看了看,确定确实没数错“0”的个数后,激动地看向伊尔西:“谢谢你。”两辈子加一起他都没打过如此宽裕的仗。伊尔西蓝色的眼睛仿佛闪闪发光的宝石,他认真地看着白榆说道:“您也永远不用向我道谢。”“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白榆珍重地将项目书放在膝盖上,然后拿出昨天从曼尼斯那里取回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