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重见光明之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抛弃拐杖,徐知栀不信陆淮书能容忍谋逆之人盘踞皇城之下。
徐家也只能尽快脱身。
思及此,徐知栀取出那张素笺,放至孟停云面前。
孟停云将素笺看尽,面色大骇,支支吾吾说不全一句话:“知栀……这……这……”
“姨母,”徐知栀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今之计,唯有与他们断了干系。”
孟停云面色为难:“这……这这么好半道抽身?这不是至世子他们于死地吗?”
徐知栀逐渐焦躁:“母妃,自古夺嫡之争凶险无二,动辄便是血流成河,不到最后一刻,谁敢断言储君是谁,姨母又如何断定自己押对了宝?”
孟停云面色有些许动容。
徐知栀继续道:“我知晓姨母为我谋划良好,眼下我已出宫,我与五皇子商谈,只需三万石粮草,他便能入昭狱救人,这样你我皆安,有何不好。”
孟停云心中有一杆称,将徐知栀所说之言量了又量,末了,问道:“你拿定主意要押宝在五皇子身上?”
徐知栀面色清明,眼底不见惧色,声音清丽:“姨母,我只是于五皇子做了一桩交易,五皇子所谋之事与我无关,他不过是受我之托,终我所求之事。”
孟停云沉默了。
自她随夫迁居京城这些年来,丈夫仕途低迷,几次三番被婆家看轻,她本一身傲气,如何甘心做小伏低?
自打徐知栀入宫前,陆淮书找到自己,说他对心悦知栀已久,只要御史府愿与他联手谋逆,他不仅能保知栀平安,亦能保御史府平步青云。
这岂能不叫孟停云动心?
前有淮南王世子开路,中有陆淮书掌舵,后有徐家善后,简直胜券在握。
眼见功成之际,方知眼前之路并非青云梯,而是奈何桥,她岂能甘心?
“罢了……知栀,此事牵扯甚广,我需得与你姨父商议……”孟停云折中,看着手里这方素笺,“你先拿回去,妥善保管。”
末了,孟停云重重叹气,似乎是叹这时运不济,天道不公,这些日子奔走皆是徒劳,功成之际却要往返。
徐知栀见她有逐客之意,也不便久留,只得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来日之路皆在当下抉择,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还望姨母善抉。”
徐知栀没再多言语便起身拜别。
孟停云眼见天□□晚,扶着窗棂一遍又一遍叹息。
有鸿鹄之志身却如浮萍一般。
有不屈之心命却如薄纸一张。
最终,在大公子下学回府之际,孟停云决定与命运再妥协一次。
在穷巷掉头,只为维系已拥有的美好。
比起为虚无缥缈的权欲汲汲营营,不如趁早放手,然后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接受这一生的平庸。
即便是接受了这平静到吹不出褶的一生,依旧要重拾前行的勇气。
一轮上弦月在天际留下淡痕,月华流转,风移影动。
月光照在凌霄楼顶,此时多达官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