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王璇哄他,他撑住车门的手已经被抓住,王璇抬头,见原来是陈新童,他也沉着张脸。
霍宜安盯着他看了半晌,耳朵变得通红,很含糊地吐出几个字:“Stella,我醉了。”
“推他上来。”陈新童轻轻地嘱咐王璇,“我会抓住他。”
陈新童又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王璇看不出他这是不是在生气,可看不出来,只好先把霍宜安推上了车。
为了让他在前座能舒服一点,陈新童自动让到了后一排,和助理坐在一起。
王璇叫司机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一些,开得慢一些。
整个车子里静悄悄的,助理也不好意思再念什么新闻了,更没有那个胆子,霍宜安不好相处的名声在外,他怕他怕得要死,关了灯,他只得缩在一边玩手机。
陈新童正坐在霍宜安的背后,外面路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霍宜安的一点点后脑勺上,他很高,露出的耳朵和脖颈都是红色的,现在似乎是困了,头一下下地往前面点,一副昏昏欲睡得模样。
陈新童不自觉地就看得很认真。
他现在也没搞清楚,霍宜安怎么又把杜导的那部片子给推了,难道就是因为早上的那通电话,自己说如果拍不到傅照青的戏,就会离开公司,他真的像王璇说的一样,不愿意自己离开。
他既是个慷慨的老板,也是个豁达的金主。
只是他没办法像他那样豁达,不能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好好的和他说话,注视他的眼睛都做不到。
其实那虽然是气话,他何尝不想一刀两断,果断地离开公司,那样以后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应该会是人山人海的场合,打个不咸不淡的招呼,他可以做到风度翩翩,而不是狼狈不堪。只是他……
正想着,车子突然猛地向前一倾,他几乎是本能地从后面伸手抱住了霍宜安,怕霍宜安撞出去,心跳正快,就听王璇在前面抱怨道:“这人怎么开车呢,招呼都不打从岔路冲出来。”说着,她马上转头,关切地找陈新童的视线:“新童,你们——”
陈新童立刻想抽回手,可霍宜安抓着他放在肩头的手不肯松开,他这才发现霍宜安手心全是汗,湿漉漉的,本来要说的话也忘在脑后。
Stella听她接到人之后,瞬间放心很多,她在电话那头语气也不想刚才那么慌乱,有条不紊地嘱咐王璇:“你把老板送回家后帮他脱掉外套挂好,拿掉领带放在洗衣蓝里,把他放在床铺上,记得给他煮醒酒汤,还要为他准备头痛药。老板最近有些失眠,你一定要注意,不要把头痛药和睡眠片搞混了。”
“你抬得动他?你这么孔武有力吗?”
“什么呀,我都是叫司机和我一起,不然老板那么沉,我哪里搞得定他。”
“……”
“别不屑一顾,老板现在变了很多,我这是经验之谈。”
王璇越听越不对:“他很少沾酒的,最近怎么……”
“咳!别提了,年初就开始,这已经是第三次,他喝醉打我电话了。”Stella强调,“所以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不然他半夜万一酒醒不满意,非打电话来杀了我不可。”
“知道了。”
她本来以为事情很简单,决定先送陈新童回去,可到了陈新童家门口,霍宜安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他,最后她只能叫司机和助理先回去,换了她和陈新童送霍宜安回家。
他挂在陈新童的背上,头靠在陈新童的肩膀,似乎要睡着了,叫他开指纹锁都无动于衷,怕他惊动邻居,陈新童试探着把手放在指纹锁上,门应声而开。
陈新童愣了下,原来他还没消掉自己的指纹,但马上又对自己说,可能就是他忘了消而已。
他们费了很大劲才把霍宜安弄上楼,他没有穿西装,只有衬衣,陈新童替他解开领带,他刚开始不让,后来支撑不住倒在床上,陈新童不得不弯腰帮他摘,他一把握住他的手,醉意阑珊地说:“又咬我脖子……怕被我发现了,是不是?”
陈新童怔了怔,他怕自己弄错了,他是在说他和他的那件小事?
王璇讪讪退了出去:“我去给他煮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