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才抿了一口茶,这下全都喷到了贺成脸上。他信手抄起堆成一摞的卷宗,全都往贺成身上砸去。贺成吃痛,大叫道:“大人,这是前几任任上留下来的规矩,您又何苦为难奴才呢!”
年羹尧细细一想,贺成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把气都撒到他身上去。
“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礼我是一概不会收的,而且若是让我知道,他们胆敢给别的大人送礼,下面哪位大人又胆敢收礼,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年羹尧怒气冲天,吓得贺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来蜀道之难果然是难于上青天啊。”年羹尧感叹。
翌日,他早早换上了便装,吩咐贺成备马。贺成见他一身布衣,又特意吩咐不要良马要劣马,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用意,忙说:“大人可要几个随从打扮一下跟着一起去,也方便些。”
年羹尧摆手道:“你这一套在我这里还是少用,带着随从暗访的大人,能有几个好货色?”
贺成又赶忙应和:“对对对,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实心用事。有大人这样的好官,实在是我们四川百姓之福。”
年羹尧无奈地摇摇头,策马而去。
胤禛活了三十二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到四川来。若不是那日在雍王府听十三弟说起,他还不知道朝中竟然还有年羹尧这样的一号人物。
虽是文官出身,颇有才学,却也武艺了得,三十九年中进士,短短几年时间,未满三十的他竟然就做到了四川巡抚的位置,深受皇阿玛信任。
“此人将来一定是个可用之才。”胤禛心想。
他带着近身亲随鄂尔泰一路隐姓埋名以行商的名义来到了川蜀,只可惜当他们匆匆忙忙前去巡抚衙门求见的时候,里面的人竟然说新来的巡抚大人对这些外来商人一概不见。
这下胤禛犯了难,除非他插了翅膀,否则是无论如何也飞不进那巡抚衙门里去。到时候若是惹出了乱子来,更加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四爷,咱们不如不要在衙门口耗着,去街上走走,也许能碰到。”鄂尔泰出了个主意。
胤禛虽然不信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可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千里迢迢来了四川,自然不想空手而归,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了。
胤禛走了一天,也深感疲倦,鄂尔泰指了指一边的馄饨摊子,对胤禛笑道:“四爷,不如我们吃碗馄饨再接着找吧。”
胤禛也想着先填饱了肚子再想其他的事,立即和鄂尔泰二人向着馄饨摊而去。
胤禛刚刚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一眼就瞥见了身边的一个小贼正盯着一个妇人的荷包目不转睛。那妇人专心致志地和身边的人说话,小贼瞅准了时机,一伸手狠狠拽住了荷包,随后轻轻一拉将荷包扯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
妇人即刻大叫起来:“来人啊,有贼,有贼偷了我的荷包!”
胤禛本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鄂尔泰却一伸手拉住了他,又坚定地向他摇摇头。
胤禛只好叹了口气,谁让这次他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呢。
“小贼哪里跑!”只听得人群中一阵喧闹,一个矫健的身姿不知从何处冒出,紧紧跟在那小贼的后面,奋不顾身追了上去。
“是他!”胤禛大叫一声,也赶忙追了出去。
鄂尔泰已经被弄糊涂了,在后头连声唤道:“四爷,危险,快回来!”
这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正是微服体察民情的巡抚大人年羹尧。此时,小贼在前面撒开了腿离弦的箭一般跑得飞快,年羹尧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后面却又跟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富家公子。
没过多久,年羹尧就一把提溜住小贼的后衣领,逼迫他将偷的荷包交出来,就在这时,衙门的官兵也刚好赶到,把那小贼直接扭送了衙门。
年羹尧笑着把荷包物归原主,那妇人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如今失而复得,立刻谢道:“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不知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