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景物一点一点地远离,在视线中越变越小,轮厢越升越高,渐渐的能够看见更远处的风景。
西斯望着摩天轮外的场景,有些出神。
今天早上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钦景没醒的空当在茶几下翻来翻去,却只找到一个小药瓶——
预防感冒的。
联想起昨晚钦景没盖被子的场景,西斯的嘴角有点抽搐,早知道就随手给他盖上了,闹得自己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药。
“哎……哎!”
西斯本能地扣住眼前晃动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是钦景在叫他。
“老发呆……昨晚没睡好?”钦景笑呵呵的,丝毫没在意西斯正攥着他的手腕,“都不理我。”
西斯放松手指,钦景便抽回自己的手,重新端坐在对面,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眼底却流动着狡黠却不明显的笑意。
西斯突然就想起来海格说过的那句话——有的人可不能只看表面,我瞧他就鬼精鬼精的。
见西斯又是久久不言,钦景歪了歪脑袋:“你昨晚怎么跑沙发上睡去了?”
“床软,睡不惯。”西斯含糊道。
“哦……”钦景拖长腔敷衍了一声,抬眼瞅他,“那行,等今晚回家我把软垫撤了,你睡床板好了。”
西斯不言。
钦景便一脸坏笑地凑过来:“还是说,您不太习惯跟我睡一张床呢?”
连敬辞都用上了。
西斯不动声色地朝后仰了仰身子:“我没有。”
“瞎说,昨天我在床上给你留了那么大的空,怎么就不跟我一起睡呢?害羞了吧?还专门跑去沙发上睡,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我起来的时候你醒着。”钦景故作严肃道,“说,我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醒着?还假装睡觉!”
“……”西斯的表情有点僵,“我没有。”
“继续扯!”钦景得意洋洋,“昨晚上你僵硬的跟木头似的,哪个正常人睡觉把自己绷成木头?”
顿了顿,他抿起嘴笑了笑,幽幽道:“西斯先生,您不是个同吧。”
西斯一言不发。
钦景拍了拍手:“别怕别怕,我们的宗旨是以客户利益至上,您既然想来图个新鲜,我自然得把您服侍好,这个您不用担心。”
摩天轮慢慢悠悠地升到了最高处,往窗外一看就能将无限风光收揽眼下,西斯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睡在一起。”
钦景眨巴一下眼睛,神情突然委屈巴巴:“你可是我的小情人,怎么就成陌生人了呢?”
西斯额角的青筋一跳。
青年开心地笑了起来,也不管西斯这种嘴硬行为,朝他伸出手去,边看向窗外边感慨道:“据说两个有情人在摩天轮高空十指相握,会一辈子走下去。”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西斯:“这位先生,你愿意跟我走下去吗?”
那只修长的手就悬在半空,对西斯做着无声的邀请。
摩天轮终于升到了最高点,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钦景的五指,钦景笑着看西斯,西斯木着脸看向窗外,嘴里念念有词:“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睡在一起而已。”
钦景轻捏了捏西斯的手,粲然一笑,说着与西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们可要一起走下去,直到把这一辈子都走完,谁都不能先松手。”
听到这话,西斯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看钦景一眼,两相对视,他微微垂下眼来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双手,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谁都不能先松手。”
他说不清这一刻心里微妙的情感,只觉得被一个青年撩拨起情思是件没脸的事情,尤其对他来说——可西斯依旧握着他的手,像是真的要履行诺言一样。
轮厢轻微晃动了一下,西斯蓦地回过神来,随即就感到一丝讽刺。
他在干什么呢?
对面是他用钱砸来的小情人,自然会变着花样说些动听的话——而一开始,钦景已经说过了,有些话,他是为了讨人欢心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