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嘉在他那一眼看过来时,就知道他又要说不着四六的话了,结果不出所料,他又开始胡扯。
“你就不能正经些吗?”谢南嘉认真地建议他,“其实你人挺不错的,长得好看又聪明,如果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说不定将来能有大成就呢!”
赵靖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难道没看明白吗,对于我这样的庶子,我的正道就是吃喝玩乐过一生,什么大成就能比我现在还要逍遥?”
“这是别人给你指定的道,不是你自己的道。”谢南嘉不能苟同他的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是一种人生,成就事业也是一种人生,你现在之所以这样想,是没有勇气挣脱别人给你设置的牢笼,等你真的做出一番成就时,你就会现,靠自己努力换来的逍遥比别人给予的要快乐千万倍。”
赵靖玉沉默下来,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花径慢慢往前走。
谢南嘉以为他听进了劝告,在自行思考,便也不打扰他,默默跟在他身边。
谢南嘉想着,倘若自己真能劝得他幡然醒悟,奋图强,以他的资质,肯定会有一番成就,她已经不指望赵靖平个窝囊废将来能给儿子什么助力,只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叔叔身上了。
所以她觉得,即便为了儿子,也得奋力把赵靖玉拉到正道上来。
结果她念头刚起,赵靖玉突然停下脚步,侧道:“原来你喜欢有上进心的男人,如果我从现在开始上进,你是不是就会喜欢上我?”
谢南嘉:“……”
她这边苦口婆心地劝他上进,他心里却还是只有儿女情长,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本想一走了之,转念又想,不生气不生气,就把他当成个小孩子,要哄,要鼓励,要有耐心,全当是为了儿子。
于是她笑着说道:“谁会不喜欢有上进心的男人呢,这话你问一千个姑娘,一千个姑娘都会是同样的答案,但你现在连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就又开始想着儿女情长,这样怎么能成功?”
赵靖玉看她说得那样认真,暗自好笑,打趣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前人都把洞房花烛放在金榜题名之前,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和自己心爱的人洞房花烛而拼命努力,这难道不是一种动力吗?”
“你……”谢南嘉说不过他,遂不再与他多言,愤然转身离去。
赵靖玉在她身后哈哈笑,笑声惊起了夜宿的鸟儿。
谢南嘉回到院子,四小姐已经在素荷的服侍下上了床,谢南嘉进去和她说了几句话,和素荷一起放下帐子,吹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素荷又交待了谢南嘉明日陪四小姐去学堂的注意事项,自己也去睡了。
谢南嘉暂时还不能睡,去到小厨房给定远侯准备消夜。
她坐在灶前,看着里面跳动的火焰,寻思着该怎么帮四姨娘解了禁足。
消夜做好,她心里也有了谱,提着食盒去了前院。
前院的小厮侍卫对她已经非常熟悉,问都没问就放她进了定远侯的书房。
定远侯处理完后院的事,回来接着处理公务,他如今虽然不守疆了,却领着兵部尚书的职务,每天兢兢业业起早贪黑,从来没把自己侯爷的身份当回事。
别人都说,他就是怕自己功高盖主,所以才拼命装出如履薄冰的样子,为的就是让皇上安心。
至于是不是,只有他和皇上最清楚。
谢南嘉进来,细微的脚步声仍然被定远侯敏锐地捕捉到,他合上公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呵呵笑道:“袖儿丫头,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谢南嘉把食盒放在几案上,福身道:“见过侯爷,今天做的石斛老鸭汤和莲子酥,这两样都是清火的佳品,侯爷尝尝看喜不喜欢。”
定远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上火了?”
谢南嘉道:“方才侯爷在夫人院里火的时候奴婢看到了。”
定远侯随手捏了一块莲子酥就往嘴里送,“我那可不叫火,我真正火的时候你没看过。”
“奴婢虽然没看过,但是听过,府里的人都说,侯爷一怒震九州。”谢南嘉上前一步把莲子酥从他手里拿掉,说道,“侯爷你还没洗手。”
定远侯故意板起脸:“既然知道我一怒震九州,你还敢来虎口夺食?”
谢南嘉道:“奴婢是觉着,侯爷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已经不用再吃墨水了。”
“嗯?”定远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墨汁,哈哈大笑:“好你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