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吧这人?还带撒娇的?随宁冷颜问:“我的烟呢?”“没了。”随宁微微眯起眼,俊秀脸庞散发出极其不善的气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放了几支。他就这样注视着景弋,眼睛黑白分明,很纯粹。被随宁盯了这么一会后,景弋先遭不住了,手里紧紧捏着那两支烟,理直气壮道:“但这也不是你吸烟的理由啊!之前不都答应我了,要戒烟么?”“我知道,”随宁垂眸,淡淡道:“就是……现在,很想来一根。”好像不干点什么摧残身体的事,灵魂就要支离破碎了。随宁眼眸神色很复杂,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这时难得外露的心情。景弋定定地看着他,忽地靠近了些,高挺的鼻尖近在咫尺。随宁难得没有躲,静静地看着景弋的动作。景弋声线很温柔,像是落难时碰到的大哥哥,轻轻摸上随宁的头,“如果有什么自我排解不了的事,可以来告诉我。”“……”“就你?”随宁不屑。“……”景弋说,“我是认真的。”随宁充满戒备地往后一躲,想把景弋的那只手拍掉。“说真的,最起码,”景弋道,“说出来……能好受些。”随宁与景弋盛着温柔,宽容,与担心的眼眸对上。好像能包容他的一切肮脏,一切罪错。莫名其妙的,随宁心尖就这么颤了颤。他淡冷孤僻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犹豫,神色空茫了一阵,才开口:“其实我知道,那场车祸是周宋墨一手策划的。”那场毁了随宁双腿的车祸。随宁声音很轻。“……但是,我没想到,我们真的就走到这步了。”小时候的随宁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很多人想巴结他,但有更多人想毁掉他。那时候的周宋墨则是他退缩的港湾,在两人都懵懂无知,尚未因为权力撕破脸的年纪,随宁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大了他四岁的哥哥。两人一起上下学,车接车送,学校里谁都知道周宋墨的弟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名字叫随宁的小男生,他甚至还是周宋墨的暗恋者们代送情书的首选对象。因为随宁看起来还好歹能接近,而周宋墨则是高不可攀的。他们会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学习,一起看电视剧,随宁每次画的画,周宋墨也是第一个过目的人。这么亲近的兄弟关系,以至于后来逐渐疏远,随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周宋墨成了商场里的狡诈狐狸,随宁也开始接手家族企业,周宋墨会在众多股东面前把随宁批得一无是处,直言他或许需要再历练几年,像个一无是处的蠢货。随宁也开始换上冷漠的外衣,和自己曾经唯一的长兄针锋相对,每次见面,站在两人身旁的职员都在战战兢兢。但随宁曾经始终抱有着一丝温情。或许今天之前也还是有的。他天真地幻想着,自己或许能在彻底接手周氏后与周宋墨能赢来短暂的握手言和,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又想过,其实他也不是很有管理企业的欲望,如果忤逆一点,干脆让周宋墨成为那个管理的人算了。但是……随宁是假少爷的事实,是周宋墨披露出来的。不仅如此,随宁还查到,原来周宋墨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之所以在随宁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揭发,就是为了当着众人面,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哪怕自此之后,随宁身上背了天大的丑闻。随宁争权失败,沦为废子,就这么被软禁了起来,成了个孤僻的不问世事的画家。可是他没想到周宋墨会做得那么绝,多疑到直接安排车祸废掉了他的一双腿,险些丢掉了性命,而车祸过后,又装作一副关爱弟弟的好哥哥模样去关心他,只会让随宁觉得很恶心。直到今天得知真相的时候,随宁愕然沉默的同时,还觉得出乎意料的荒谬可笑。周宋墨竟然喜欢他。那个狠厉到能让货车直面撞上随宁的人,竟然喜欢他。竟然有人能喜欢一个人将近十年,却还要选择去骗另一个无辜的女人。随宁终于将最后一丝温情抽离。这么残忍又善变的人,或许是个天生的掌权家,但是,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周宋墨了。随宁默然了半晌,说:“我在今天之前,都没想到过他喜欢我这种可能性。”景弋抬眉:“你这是还后悔了?”“怎么可能,”随宁看他,很无语似的,“我看起来会喜欢冰山吗?你知不知道,我高中最热衷的事就是给自己找嫂子。”景弋提起来的心防放了下去,揉揉随宁的腿,忽然骂了一句:“笨蛋。”随宁不满:“你还骂人?”见随宁已经恢复过来不少的样子,景弋放松了些,俊昳的面容紧绷,显得有些冷峻:“你本来就不用承担这些的,为什么要这么善良。”随宁挑了挑眉。善良?真是目前为止他听到的对自己最善意的评价了。景弋挑起来唇角,却是在冷笑:“有人自己想不清,那为什么还要给他多余的机会呢?明明在第一次伤害你之后,他就该及时醒悟了,但还是选择一直错下去,酿造成现在的结果,都是他咎由自取。”听到景弋这样义愤填膺的话,随宁愣了下,但心中的气好像真被排解了些出去,好笑地看着景弋。终于把随宁逗笑,景弋也露了点笑意。随即,一颗脑袋凑了过来,景弋面容浮上委屈,争宠一样说:“我们不要想他了,回屋去,我帮你继续按摩好不好?”随宁推开他,但脸上在笑,像是很无奈说:“那好吧。”随宁是背对景弋躺着的。在正被按得昏昏欲睡之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叮”声,接着那像是幻听到的声音音量很低很小地说:【搜寻到适宜宿主,系统正在重装中……】“嗯?”随宁睁开眼,疑惑地看了遍周围。“怎么了?”景弋凑过来,小声说。随宁继续枕在双臂上,带着点怀疑神色说:“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景弋一愣:“啊?没有啊。”随宁心道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有再追究,道:“你继续按吧。”“喂,”景弋有些不满,感觉随宁就像个单图他人帅嘴巧会按摩的渣男一样,每次结束就拔x无情,嘀嘀咕咕地诉冤抱怨,“每次说完就不理我了,根本就不爱我,只是想利用完再一脚踹开罢了,把我当成个护工一样。”随宁回头,“把你当护工?”“是啊!”景弋这回应得毫不犹豫,似乎真有天大的冤屈。随宁也是真无语,“你比护工贵多了,要不然把你辞了,真请一个护工算了,人家事少,技术也比你好。”“!”景弋探敌雷达顿时响应,想也不想,“不要!”他俯下身子,咬牙切齿说:“随宁我告诉你,你要是那样,你真的就完了……”随宁静静地看着他,矜贵冷淡的黑眸忽而浮笑意,低骂了句:“笨蛋。”景弋微微扬了眉。笨蛋这个词,放在暧昧期的两个人里,是怒是嗔,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景弋上赶着找骂,不依不饶的:“宝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来一句。”“……你受虐狂吗?”“qaq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再来一句再来一句嘛。”“不要。”“真的不要?”“……废话。”景弋二话不说,上手就要去闹随宁,随宁一惊,一边骂他有病一边躲。两人闹了半天,才恢复到之前按摩的步调,可气氛还是很暧昧。等到最后,随宁睡过去。外表冷冷的酷酷的,但其实内心蛮傲娇的随宁。